风铃中的刀声-花错 第九章 班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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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们竟是已这种方式见面。”

慕容盯着丁宁,眼里也不知透露着什么,却没有说话。慕容没有说话,韦好客更加不可能会说话了。但是他握着鞭子的手已经开始在轻轻的颤抖。

花错也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但是我却没有别的法子,也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丁宁道:“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先把刀放下来说话才是。”

花错盯着丁宁道:“我想放,但是我不能放。”

丁宁疑惑道:“这又是为何?”

花错将目光看向韦好客。丁宁也看向了韦好客,接着笑道:“你也放了她吧。”

韦好客的眸子看向慕容但是双手更加颤抖不已,丁宁说的话就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他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鞭子。

丁宁又看向花错道:“现在你总该可以放下刀来了。”

花错渐渐将架在慕容脖子上的刀放下,慕容仿似已经呆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即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一丝愧疚,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随着他缓缓的道:“你为什么要来?”

接着他又大声喊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阻止我的计划!”

丁宁摇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悲剧发生罢了。”

慕容冷笑一声:“悲剧,悲剧早就已经发生了。”

花错盯着慕容道:“不管现在如何,如果你想要我的性命我还是随时都可以给你。”

慕容又冷笑一声:“哼,你明知道他是不会让我杀你的。”

花错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他将刀提起,那把断刀显得有些残酷,刀锋被切的很锋利,透过油光,反射出一丝黝黯的光来。

他随后走到了丁宁面前,面色郑重的看着丁宁,道:“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是不是?”

丁宁也被他这突然的问话问的呆住了,吃惊的看着他。

花错又道:“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

丁宁看着他,仿似已经看穿了他想求的事,他低头不语,不敢去触及花错的目光。

花错接着道:“我跟慕容,是我对不起他,这件事本就该我来还的,我只求你莫要阻止他,也莫要阻止我,你答不答应?”

丁宁突然抬头,盯着花错道:“我若不答应会如何?”

花错眼里充满痛苦之色道:“你若不答应,我下半生只有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每天被这件事所折磨,一直到我死。”

丁宁呆了片刻,叹了口气,终于缓缓的道:“好死总不如赖活着,但是这是对别人而言,对于你我知道你绝不愿苟且偷生的。即是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你?”

慕容盯着花错,他一直在看,他实在不相信花错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的心突然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击了一下,他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不该如此对他?毕竟我们以前也曾是很好的朋友。然后他的脑海里又出现另一个声音,不,不,既然他和我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就不该夺我所爱。夺我所爱的人就该死!…

花错看着丁宁笑了笑道:“谢谢你,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说完将刀递给丁宁,就转身走向慕容。此时他递出去的不仅仅只是一把刀而已,像是把他的一切给了丁宁,丁宁也知道这把刀的重要性,刀在人在,刀如果不在人的身边,除非那个人已经死了。

花错走在到慕容面前,笑着道:“现在,你动手吧,我只望你莫要对不起她。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人。”说到这里,他脸上本是带着凄凉的笑此刻却带着丝丝的幸福之意。

慕容看着花错半天,突然道:“你走!”

花错一愣,然后盯着慕容道:“你…你说什么?”

慕容大声道:“我说你走,快点滚!有多远滚多远。”

花错看着他道:“你…你不杀我了?”

慕容道:“你废话怎的如此多要你走就走!”

丁宁看着慕容,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那微风般的笑容,令他整个神经都松弛了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花错站在那里。既没有走,也没有说话。

丁宁走了过来,拍了拍慕容身上的灰尘,正色道:“你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不容易,我也实在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但是我也应该能够想到的。因为我们是兄弟。”

慕容嘴里呢喃着:“兄弟,兄弟,我们真的还会是以前那样的兄弟吗?”

花错突然过神来道:“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但是起码在这一生之中我们做过兄弟,我们都曾有过那么一段的回忆,不管今后如何,但是今生我只有你们这几个兄弟。所以不管你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怪你。”

兄弟,多么重要的两个字,多么珍贵的两个字,一个男人如果一生之中能够拥有几个同甘共苦的兄弟那又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你有没有那么一个兄弟,陪着你一路走来?你们是不是也曾在晓风残月的夜晚促膝把酒,欢度今宵?

慕容抬头,眼里像是差点挤出了泪水,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留出来。

韦好客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个,他想走过去,但是他又不能走过去。他多么想与他们抱在一起重温以前那种深厚的友谊。但是他不能,他怕,他怕破坏这种完美的气氛,因为他是个侏儒,他与他们站在一起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也许他本就不该与他们结成兄弟才是,也许他根本就不配去做他们的兄弟。

他只能做一个慕容的下手,崇拜着慕容,模仿着慕容。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很窝心,起码他与他们曾经是兄弟,曾经一起共欢乐,共苦难,只要有过这样一段回忆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想到这里他巴掌大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接着他用鞭子在地上划了几下就退出了花错他们的视线范围。

丁宁看着慕容与花错,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那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释放,于是他的脑海中仿似也在回忆着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满含着对友谊的憧憬与怀念。

他们三个抱在了一起,可是花错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将目光转向韦好客刚才所站的位置,却已经见不到韦好客的身影。他一惊,随后立刻跃向老板娘身边,他先是将老板娘扶起。然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丁宁与慕容看到花错这一着也跟着走了过来,他们顺着花错的目光看去,只见地上用鞭子划过的痕迹,印成了几个大字,那几个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大字

“班沙客!”

慕容看着这几个字,摇了摇头叹道:“这几个字永远都不会改变,但是我们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是的,他们永远都回不去了,以前他们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彼此之间都是一样的。他们不知道什么富贵,什么是贫穷,他们只知道,有苦兄弟一起扛,有难兄弟一起担风风雨雨走过人生。但是此刻他们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的身份也已经不同了,因为这样的身份与一些他们所产生的矛盾将他们的友谊割的支离破碎。他们身子同时颤抖着,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花错道:“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吧?”

丁宁笑道:“也许,但是我不想我们再是这种情况下见面了。”

慕容叹道:“但愿我们永远也莫要再见面了。”随后他又接着道:“好了,你们走吧。我还得去找韦好客,以后我们还是少联系的好,最好是莫要再联系了。”

花错与丁宁看着慕容,心里感慨万千,但他们也知道慕容说的是对的。既然已经回不到从前,那么再相聚又是何必?对着彼此尴尬的客套?还是对着彼此剑拔弩张?这样只会增加各自的痛苦罢了。有的时候相见确实比不见的要好。

花错与丁宁走出了大牢,他们对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背后的碉堡,随后花错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丁宁笑道:“你说。”

花错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丁宁道:“我只不过是收到了一封信,是那封信告诉我的。”

花错皱眉道:“信?什么信?”

丁宁道:“当然是告诉我你与慕容的事的信。”

花错手拖着下巴道:“是什么人送给你的?”

丁宁思索道:“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他,是我的一个下人送给我的,听他的描述,送信的好像是个大汉,而且很魁梧,但轻功却好像不弱,因为他刚刚接到信那大汉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花错眉头皱的更紧,仿佛在他的脑海中思索到底是谁会这么赶着去救他呢?而且还对他和慕容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突然,他眉头微微松弛,然后笑道:“哈哈,我知道了,原来是他。”

丁宁并没有问花错说的是谁,他盯着花错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花错道:“我还有件事要去做。”

丁宁疑惑道:“什么事?”

花错道:“去找一个人,此次我非去不可。”

丁宁道:“但是我们之间的一战却也势在必行。”

花错笑道:“我当然知道,如果我没死,一年之后到老地方去找我吧。”

丁宁也笑道:“很好,好极了。”

说完他跃上他骑来的马,对着花错笑道:“一年之后,风铃之处,刀声依旧,一决高下。”

说完,空旷的坪上只留下他的爽朗的笑声与他鞭打白马的叱喝声。

花错看着丁宁的马越行越远,脸上笑道:“放心吧,这一战我一定会准备好的,所以我绝不能死。”

花错究竟会不会死?

人总是喜欢把事情想的太过美好,却又喜欢错误的估量现实所带来的差距。

是你死还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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