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贼夜话

文/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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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时分，天空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城中高档小区门卫室的保安也打起了瞌睡。于佟披着睡袍，摸黑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兀自坐在沙发上发呆。

        此刻，窗外却有一个不速之客正在逼近。王富强自从下岗后就成了无业游民，后来结交了几个社会上混世的朋友，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盗窃，并且专门下手市里的中高档小区，虽然风险较高，但总归逮到一笔是一笔，敢赌才会赢不是吗？经过一周的踩点视察，目标锁定了于佟的豪宅，今天的糟糕天气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王富强跟蜘蛛侠似的爬进了于佟的厕所，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客厅摸去，空气阴冷潮湿，光溜溜的地砖在窗外灯光的照射下泛出寒光，这间大屋实在没有什么生机。沙发上的于佟听到了异样的声响，便随手打开了客厅的吊灯。水晶灯一开，屋里撒满了华丽的光，这突如其来的光刺的王富强眼睛生疼，待他适应过来，两个男人互瞪着眼睛发愣僵持了。到底是大老板见过世面，于佟恢复了平静，平和的问道：“漫漫寒夜，要不要喝一杯热水？”王富强有些傻眼，按理说对方应该惊恐的报警，或者操起武器自卫，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气场着实镇住了他。正当他犹豫着不知进退的时候，于佟竟然已经为他倒好了一杯热水，盛装在水晶玻璃杯里晶莹剔透，甚是好看。“来吧，我正好睡不着，喝杯水聊一会儿。这大半夜能遇到个说话的人也不容易。”于佟搓了搓脸，调侃的说道。王富强保持着一分警惕端过水杯，他本该迅速抽身，却被一颗好奇心牵制住了脚步。

     “随便坐吧，窃贼先生！这年头啊，谁都不容易啊……”于佟有些感慨。王富强不爱听这话：“你一个大老板住着大豪宅，哪会知道我们这些社会底层的艰辛？”“那你给我说说你的艰辛呢？”于佟不自觉的扬了下嘴角，这让王富强感觉受到了蔑视，他咕咚喝下半杯水，浑身热气腾腾起来：“我也三十好几了，就因为穷，接连被仨姑娘踹了，讨个媳妇都难，老妈七十了，天天出门捡塑料瓶卖钱贴补生活。我也想找份正经工作赚钱养家，可是学历低，又没什么技能，到处碰钉子，只能冒险做这个，想着能积累些资本，然后做点小生意，改变未来的生活。”于佟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悠悠道：“你知道我住的这间房子多少钱吗？”不等王富强接话继续道：“600万，你觉得我很有钱很享受对吗？可是这栋房子在银行的按揭贷款就有400多万，每月利息要还近三万，当然，这还是其中一笔贷款，我有自己的公司，公司也在良性运转，可是人员成本，财务支出却是非常大的开销，刨去开公司所花费的成本，我赚取的利润仅仅够还掉这些银行贷款。”王富强听的懵懵懂懂，插话道：“那你可以不住这么好的房子啊？”“是的，我可以换一间单身公寓，这样压力小得多，甚至我可以骑电瓶车上下班，便捷又省钱。可是，这个社会是看物质的，你没有好的门面支撑，人家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好产品？凭什么选择跟你合作？如果做到马云那个级别，我穿破烂都敢出门，可是我只是个中小企业主，为了生存，必须堆砌自己。”王富强还是不甘：“那你可以关了公司嘛？既然做的那么累又赚不到钱。”于佟：“骑虎难下，懂吗？公司已经开了，还有几十号员工等我发工资养活，再说了，如果关闭公司，解雇员工也是一笔巨额费用。我就像西西弗斯，推着石头往山上走，可是又永远看不到尽头。”说罢，于佟起身，从酒柜拿出一瓶白酒自顾自倒了一杯。王富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递过杯子去：“给我也来点，看样子，你比我还不容易，我想不做贼了，至少没被抓之前还能全身而退。”“所以，你看中房子里的什么值钱物件就拿去吧，今夜相遇也是缘分，我压力大的已经几个月晚上不能得睡了。”

       王富强喝过杯中酒，将杯子藏进怀中：“老兄，这个杯子留个纪念，我也不羡慕你们住豪宅的大老板了，回去帮我娘捡垃圾去，一本万利，听说孙红雷老妈就是拾破难养出个影帝呢！”于佟面色微红：“窃贼先生，祝你好运，以后想来喝酒走正门，别当蜘蛛人了？不管多难，也得好好安全的活着。”王富强走了，是从正门走的，水晶灯下的于佟终于窝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