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珍视却远去的记忆,请在恰当的时候回来

(20141117周一)

随手点开一个听书的APP,“易中天品三国”居然仍显眼地排在热门中,忽然那个温暖又冰冷的中午,裹在被子里,头疼得要昏倒的感觉又回来了,同时易中天那句“可爱的奸雄”也配合似的出现在耳边。

记忆是奇怪的东西。

品三国一期一期看过去,却只记得那个感冒得发昏的午后和那句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可爱的奸雄”;数学化学物理一题题做过去,得心应手的一团乱麻的,却剩那篇花了几个午休时间抄了一遍的《记念刘和珍君》突兀地立在那里。记忆?

成长着,也遗忘着。过去喜欢的,不舍的,总觉得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却终究还是一步一步与我们渐行渐远了。可偏偏是有些想要忘的,甩不掉地贴在大脑皮层,一次次地冲上心头,说:“嗨,别忘了我。”

许多记忆都走了。我舍不得,于是我试图把它们记下了,用文字。

村上的挪威的森林中,开篇,在有一口深井的荒野:直子耳语般问我:“真的永远不会把我忘掉?” “是永远不会忘。”我说,“对你我怎么能忘呢!” 尽管如此,记忆还是到底一步步远离开去了。我忘却的东西委实太多了。在如此追踪着记忆的轨迹写这篇东西的时间里,我不时感到惴惴不安,因为我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连最关键的记忆都丧失了。说不定我体内有个叫记忆安置所的昏暗场所,所有的宝贵记忆统统都堆在那里,化为一滩烂泥。

我忘却的东西委实太多了。那些记忆,像是被我打包扔进了荒郊野外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成长的过程也是遗忘的过程。到现在,为数不多的生活经历捧在手里,温热而新鲜,想把它们立刻都原封不动地写下来,却像捧着刚出炉的精致糕点,不知如何下口。“一切都历历如昨的时候,反而不知从何处着手,就像一张详尽的地图,有时反倒因其过于详尽而派不上用场。”村上继续写道,“归根结蒂,文章这种不完整的容器所能容纳的,只能是不完整的记忆和不完整的意念。”

成长的过程也是遗忘的过程。我渐渐长大,时间过去,精致的糕点冷掉、变硬,有了裂纹,我却将它彻底忘记。它在角落里腐烂,腐烂到变成粉末,消失再也不见。以后,我常常提起笔,手里的温热新鲜彻头彻尾地变换着。最初的,消失了。

成长的过程也是遗忘的过程。糕点会灰飞烟灭,记忆却不会。它有时只是被遗忘了太久,太彻底,以致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但,我想,当我们走路、谈话、吃饭、阅读,当我们做一切事时,都可能会有一个神秘的力量,突然激活被遗忘、封锁的某段往事。于是,过去你曾珍视的,“咻”地一下,都回来了。

我所能做的,就是留在生活里,把一切用力用力地记。我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些画面,握在手里,攥进肉里。我一边用力地记着,一边无力地忘着。我看不见它们远去,但我可以感受到,感受那如阵清风般飘走,飘走就只能寄希望于哪天再吹回来。吹回来,温度就刚刚好,还没冷透,又不会烫口。那是,我会尽我所能,把感受好好记下。

我所珍视却远去的记忆,请在恰当的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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