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儿时的毛丫

隔壁,儿时的毛丫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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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

依稀听见隔壁家的妈妈

用笤帚追打哭喊着跑出去的毛丫

我很狠心 拿出一块珍藏了半年的泡泡糖

长长的扁扁的糖纸上印着

一个吹着比脸都大泡泡 好看的小姑娘

那是我旅行结婚的大姐

从遥远的首都买给我的礼物

我们的百货商店里 没有卖着那样的糖

角落里 扎着两只黄毛小辫的 毛丫

正在伤心的哭泣

我小心翼翼剥开已近化了的糖纸 掰了一半

放进毛丫的嘴里

她学着我鼓起腮帮子 用力的吹着泡泡

看着我 崇拜的傻笑

脸上还挂着没干的眼泪 和鼻涕

北方烈日里的唐徕渠 总是致命的清凉

毛丫偷了她家嘎吱作响的破自行车

掏三角载我在她的后座上

还有前梁上她那

总是妒忌我的拉带小皮鞋的妹妹

我们像撒欢的小野驹 跳进黄色的渠水里

不会游泳的我呛了几口水

一双紧紧抓住我的 是毛丫的手

回来的路上她总是爬上 高高的沙枣树

撇下最大的一枝扔给 树下的我

满满两口袋的沙枣让我 流鼻血

她用排头水管里的水拍打 我的额头

傍晚天边血染的夕阳

还有传来毛丫的哭声

我想她一定是忘记了做晚饭

燕儿低飞徘徊的时候

毛丫带着她的小板凳 在鼓楼洞子里

摆了长长一溜的画书摊

我坐在她的小板凳上

一本接一本看着《鸡毛信》《三打白骨精》和《神笔马良》

她一本接一本盯着收着别人的一分钱

有时她会偷偷拿出二分钱 买一根冰棒

舍不得吃第一口 把它塞进我的嘴里

我们就坐在鼓楼洞子里

看着低飞的燕子飞来飞去

听着八角沿上挂着的铃铛 丁丁当当

你一口我一口 直到舔完那根冰棒

我童年的游乐园

一直都是毛丫那 凌乱拥挤的家

孤独的我 不愿独自呆在大人上班的家里

总是坐在毛丫家的炕头上

和她抓着羊柺

像个假小子一样岔开腿坐在地上

和她的妹妹玩着杏核 挑着冰棍棒棒

中午捧了饭碗

趴在她家嗡嗡作响的收音机前 听评书

她家的黏饭就咸菜 也总是馋的我流口水

多少次我用我的碗 悄悄换了她妹妹的碗

那是毛丫煮的饭

那是我儿时最难忘的味道

说不清

毛丫什么时候离开了我的身边

我们都搬了家

搬离了邻里串门端饭的时代

也搬离了 我的童年

以为就这样了 没了消息也没什么奇怪

有多少的人 多少的事 多少的过往

不都是去了又来 来了又去 最后被遗忘

可多年以后

毛丫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梦里的你

受了委屈蹲在角落里说你长大了要离开

离开打你的妈妈

和总是支使你干活的兄弟姐妹

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是否已经到了他乡

他乡的你是否也常记起我

记得我们一起

玩过的泥巴 睡过的炕

还有现在梦里的 眼泪

毛丫 现在的我

真的好想儿时的你

和儿时的妈妈 如今她也离开了我

如果让我再一次见到你

我一定要紧紧抓住你的手

不让你 断了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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