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给你说》
作者|刘锋(陕西洛南)
一场雪,期盼了许久,从小龙年一直到马年过后,才纷纷扬扬。真的,天旱了许久,应该四个月左右吧,真的需要一场雪,因为冬天,不能没有雪,要不怎么叫冬天呢?可是望眼欲穿,没有,一直到马年的初三,气温一下子升高很多,连棉袄都穿不住了。所以预报的近期有雪根本没有人相信,然而,雪还是来了,一场大雪,尽管姗姗来迟。
雪下了六天,工作的时候扫了六天的雪,不为什么,只为小区的干净,小区的路不为冰雪覆盖。一铣一铣地铲着,一扫帚一扫帚地扫着,不算很累却也不轻松。从早上上班到下午下班,一点一点地,天不停地下,我们不停地扫,南方朋友听说我这边这么大的雪羡慕地不得了,殊不知对于他们那边的雨我们其实也很讨厌。不是怕雪,而是重复机械地工作一天天下来受得了和受不了都得受住,因为大家都一样,如同日子。而我因为雪不经意间冻伤了脚,随后又冻坏了脚,最后不得不到医院进行包扎处理,那一刻针管从鼓起的大包处抽里面的脓水时我真的差点疼昏过去,当时想要不把那一块切掉或许好受些,可是没有。从冻坏的部位切一个小口排出里面的脓水,再涂上药膏,再进行包扎,脚走路都有些困难。人说你为什么不穿棉鞋?图风度?我哭笑不得,因为我穿的就是棉鞋,也不再是图风度的年龄了。
已是不惑。鞋夹不夹脚自己知道,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自己更清楚。我看见过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里面穿一件保暖外套一件西服就在大街的风中雪中张扬,可我不敢,我羡慕,但不效仿,因为都年轻过,棉衣棉裤已不再显得臃肿,只要不冷就行。什么风度于我都统统靠边,因为不敢。终于明白,丝丝白发不是一夜间长满,只是自己不曾注意罢了,那是自然啊。
脚冻坏了就得治,不是你愿意不愿意。近半个月的光景终于慢慢地痊愈了,却留下一个大的疤痕,好在塞在鞋子里别人也看不见,但自己心里清楚。每每洗脚的时候,端详的时候,心里便有一种难受的感觉。不为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不怨天,也不怨那场雪,真的,找不到原因和理由。
轻轻地燃一枝烟,倒一杯酒,吸一口,喝一杯,双重的苦一起咽下,之后泛起的却是另一种滋味,涩涩的。为谁,而醉?为谁,而泣?为谁,而歌?为谁,而泪?亲爱的,告诉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失败的,或许有些人看起来我很风光,风光在大声地说笑,风光在大口地喝酒,却从不察觉我眼中闪现出的那一丝落寞。许多年了,从当初想做袓坟里的那一棵歪歪柏树起,直到现在才突然间明白一个词:可笑,真的,可笑。每每穿行在闹市,每每感觉生活的不如意,却仍在一天天地走着,日子就这般,眼睛睁开起床,眼睛闭上睡觉,或许那一天不再睁开时便是长眠。没有人可以轻松地活,没有人不感觉活的累,你不说我也知道,但又能如何?因为日子还得过啊!挣大钱的人有挣大钱人的烦恼,挣小钱的人有挣小钱人的烦恼,而西门口每天早上站的那么多人又有什么烦恼呢?没有人去问,因为没有人观注,因为不屑。就象脚,只是身体的一部分,其实是一小部分,但如果没有呢?其实还可以活,只要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
一场车祸让我真正地明白了从容,平静,让我真正懂得了宽容,让我真正明白了前方的路是黑的,让我真正懂得了生死只在一瞬间。过后或许会有许多假如,可那些假如又有什么意义呢?真的可以像电视剧那样倒回,重新来过?呵呵,开玩笑了,却不轻松,然而谁又能懂?因为伤的是自己啊!
一篇《粮食》断断续续写了六年,几次提笔,几次搁下,有些人因为贪污已经伏法,有些人由于佼幸功成身退,有些人已经作古,然而骂名却依然不断,什么流芳百世,什么彰启后人,什么永垂不朽,配么?可以给别人辩解说那都不是我的事,可那是谁的事呢?简简单单的一个档案搞得我焦头烂额,找了办公室,找了副局长,找了正局长,我如一个皮球被踢来踢去,我的一纸证明需要最高长官鉴字,可我被软硬兼施着被迫在协议上签字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一种笑声:又一个瓷松。是的,无权无势的本身就是瓷松。瓷松地给人笑,给人买烟,给人点头哈腰,只要那一个圆圆的东西啊,那个曾经的主管局出具的!
可是,走过了,迈过了,就象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到了今天,你可以坐在高档的小车里在街道排放尾气,我却逍遥自在地坐在仓颉园呼吸新鲜的空气,你可以对着满桌的珍肴佳铭没了胃口,我却面对青菜豆腐吃得津津有味。茅台秦川照样可以高升五奎,龙井茉莉同样喝出茶味。因为最终都是粪便和尿液。就像豪宅是一张床,蜗居也是一张床,只是不怕半夜敲门,不怕警迪响起。就像你感觉心惊,我在欣赏音乐,一觉到天明,那怕就像那个可怜的渔夫躺在沙滩。
生活是一种滋味,一种无法言说的滋味,生活是一杯白开水,放进去什么都会变味。一个长者曾经给我说过,你的作品写的非常细,非常感人,也说明你思考了很多,也有最深的体会,但是再怎写么也赶不上超不过省上的那个大家。命是上天注定,运却掌握在自己手中。我默然,无语,最后尴尬地离开。是的,或许是长者恨铁不成钢,某种程度上没有遵从他的意愿,可是我知道我没有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啊。我到过广州,我到过西安,并且都呆了不短的时间,最终一事无成。错与对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受不了那一种心累。那一种面对内心的沧然和凄凉!那一种无法诉说的悲哀!那一种恨不得跳楼的悲愤!可个中滋味只有我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品尝,就像喝酒,我自己的心醉和心碎,茫然回顾,有时真的搞不清自己在哪里。
传销,身陷其中,家破人亡,锒铛入狱,亲人哭红了眼;丧子之痛,心力憔痒,默默流泪,我听后只能默然,只能说一句:保重。是恨苍天不公,恨菩萨不佑,还是神婆的巫言。可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犹如我的那一瞬间车祸,躲避不及,幸好,只是人受点伤,车受点损,修好车,养好伤,日子还得往前走,还得看明天的太阳,赏晚间的月亮。还好,有人在,就有希望,就会面对过往道一声再见。泪流干了,还得面对明天的时光,心碎了,还得一瓣一瓣地拾起,包裹好,藏起,在牙齿咬碎的舌尖咽下。尽管如此,我还是心怀感激,感激我的朋友,我的老师,我的爱人和爱我的人,在我累的时候佛去我的疲惫,在我倒下的时候扶起我,给我以微笑。
作为丈夫,我内心有愧,原本一个男人要顶天立地,打拼出一片天空,然而于我,从进入粮站到最终离开,我没有做出任何成绩,最初的七年因为某些人狭隘的原因,总认为一个中专生会对自己产生很大的危胁,便处处排挤和打压,便在同等条件下领着最低的工资,我托过人,送过礼,那时的影像我至今记忆犹新。或许我的诚意真的打动了某一位领导,终于在2000年有了工作调动,但万万没有想到天下的老鸦还有更黑的,不说工作,单就住房,真的是破败的茅屋,并且伫立在杂草垃圾之中。随后的工作,没有基本工资,全是销售任务。现实不是要么接受,而是必须,好在灵口处在两省的交界处,比起寺耳繁哗多了,我疲于奔命便和小商小贩勾接在一起,看着别人整天的无所事事却领着工资,自己却难以养家,便在2002年进城打工,从那时起便在城市栖息下来,慢慢地日子好了,是相比较粮站而言,并且小豆腐块的文字也见报多了,并陆续出版了散文集和诗集。只是没有为妻子,也就是家创造太多的财富,尽管有时妻子见我看书写作时笑骂那能当饭吃,随后还是让我去看去写。
对于儿子,我仍有愧,因为打工的原因让他在下午补课的教室里度过了六年的小学生涯,现在又因打工的原因让他寄宿在仓颉学校,儿子的学习成绩虽不是很理想,但我没有过多地苛刻要求,只要他尽自己的努力。因为当今的社会,大学已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他健康有文化有上进心就行。我不愿意他成为木头人,尽管有老师训斥儿子,你爸的文章写的那么好,你的作文为啥写的不好时,我仍笑笑,我不会刻意培养儿子去走我的路,他有他自己的路和生活。我相信他比我活的更好,因为有一次我到学校看他时他听说我脚冻伤时硬是从四楼搀扶着我到校门口。那一瞬间我想起了背影,泪湿双眼。我给妻子说儿子长大了,妻子给儿子说起这件事时,儿子平静地说那是自然。如此,我还图什么?要用什么样的言语去教导他?
而双亲,我更有愧。离家不是很远,却从未时常回家看看。除非红白喜事,父母虽不很年迈,却已六十有余。身体还算硬朗是我唯一的欣慰,尽管在许多事情上他们固执地有时过分,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是我的父母这一定论。我一直这样认为,千错万错,他们仍是我的父母,天地之外他们最大。朋友中许多人帮过我,却并不因我的些许小气而怒恼,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是真的朋友。因为他们都是敦厚善良不擅玩权术之人和摆架子之人。只要我有事相求,他们都会鼎力相助,所以我感激,从心底深处。
不敢自诩我的文章有多好,却真的感激所有朋友费心费力的直言指点,使我受益非浅。挚友的情怀,良药的苦口,在浮器中寻一片净土,我能说什么呢,只有,只能轻轻地,给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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