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 | 喝冬阴功汤的时候别跟我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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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在街头花100泰铢买一袋菠萝”。

“逛街吃椰汁冰欺凌一根(味道一般)”。

“下午三点为了吃烤虾先喝一杯咖啡定定神”。

“七点钟在椰汁鸡和酸辣虾汤之间劈腿”。

“晚上十点到河畔夜市,怎么办?只吃得下冰了”。

照片不会说谎,打开相册随便翻翻,触目惊心,全是我们在曼谷逛吃逛吃的“罪证”。从头一天上飞机一路翻到最近一张,三天时间脸蛋怎么又圆了一圈?!

在曼谷,我们几乎变身哲学家,无时无刻不在讨论严肃的人生问题:是吃完这盘烤鱿鱼去暴走十公里,还是先去暹罗百货里逛一圈再出来吃芒果糯米饭?菠萝炒饭和泰式米粉汤哪一个跟百香果茶更配?刚才吃得那么撑,要不再吃点什么来消消食?唐人街市集跟河边夜市,到底去哪一个才好?

有时也会将问题推入到宇宙终极的层次:人生有什么意义(如果不能把所有的美食都吃个遍)?上帝为什么要创造这么多好吃的,却只给我一个胃?我是谁?怎么才来曼谷?......这些问题从没找到满意的答案,最后也总是以再吃一顿来消除困惑,虽然没用,但至少暂时有用。

早上,我们穿得跟热带水果似的出门,鲜艳热辣,活力十足,热切地投向这个城市的怀抱,晚上,累得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回来,倒也还保持了热带水果的气质——像波罗蜜一样圆鼓鼓的肚皮,衣服上的芒果汁印渍依稀可见,头发上则飘出一股番石榴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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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市集”的青木瓜沙拉

事态是从MBK的露天市集开始失控的。

本来,我们并无意赴这场饕餮盛宴,一心要去曼谷艺术文化中心,和泰国人民交流艺术文化事业,结果赶上元旦放假,艺术中心不开放。就在那个略微失望的下午时分,我们站在横跨街道的天桥上,看到了脚下一副人间天堂的景象: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筷子,从一个摊位移到另一个摊位,从一个盘子换到下一个盘子,他们投入地品尝着手中的食物,眉毛快乐得要飞起来。

MBK是曼谷最有名的平价购物中心,整个商场八层楼,每层都密密麻麻汇集了大小商铺。这个叫做“Winter Camp Market”的市集,就开在MBK商场门外,轻轨铁路“国家体育馆”站的人行天桥下。

虽然是冬天,其实也只比夏季凉快一点点,五颜六色的水果仍然是这里的主角,青绿的椰子搭配紫红的火龙果,旁边是金黄的香蕉和芭蕉,橙黄的芒果和木瓜分立道路两侧,淡黄的菠萝被削了皮,埋在碎冰里冒冷气。

除了色泽艳丽的水果和鲜榨果汁,还有香气扑鼻的烤肉、各种炒米粉米饭、色泽诱人的大虾汤......就在我埋首处理一只猪蹄膀时,旁边一位兄台用东北话强烈向我推荐:“唉呀妈呀这咖喱炒饭老好吃了!”也可能他只是想表达一下激动的心情。

我的同伴,在吃了第一口青木瓜沙拉后,当即表示这是她的最爱。我不知道其它那些被她爱过的食物做何感想,我只是觉得作为一道沙拉未免太辣,而她认为这正是这道菜的迷人之处。花生末又香又脆,西红柿酸甜可口,长豇豆简直太棒了,略带生涩的口感独具风味,点缀其中的小红椒是不可或缺的,最没有个性的青木瓜丝,因为吸收了所有这些配料的味道,华丽晋升为耐人寻味的内涵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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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家”的芒果糯米饭

暹罗广场是一个迷宫般硕大无比的商业区。这里据说有东南亚最大的购物中心,有数不尽的商铺和美食,逛累了就坐下来吃,吃累了就站起来逛一逛。你很难说到底哪个更累。

由于这个广场的巨大和复杂,要找Mango Tango就变得像丛林寻宝一般艰难,连谷歌地图也错乱了,带着我们左转右转了几十分钟后,也没有找到目的地。

像所有积极乐观的吃货一样,我们迅速放弃了Mango Tango,转而寻找另一家旅游书上推荐的饭店:妈妈的家。光是店名就已经开始令人向往了。也许是缘分使然,这一次我们成功地找到了这家店,期间只问了四个路人,走错路两次,对谷歌地图发了一次脾气。

“妈妈的家”是一家装潢古典的店,木质的楼梯,墙壁上的老照片,都透露出一种年代感。我们被直接引到二楼的一张桌子,身后就坐着一个穿民族服装的泰国女孩(或男孩?),她正在用一种类似于古筝的乐器弹奏一曲东风破。

在这家经典泰式餐馆里,我们矜持地点了冬荫功汤、木瓜沙拉和芒果糯米饭。冬荫功汤闻起来有热带的气息,像海上吹来的风,湿润,火辣。芒果糯米饭则是甜蜜的,浓郁的椰汁香,搭配清新酸甜的芒果味,像一个温柔的梦。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我们坐在一家年岁久远的餐厅里,在悠扬的琴声里挥动刀叉。晶莹剔透的糯米饭在灯下闪闪发光。

祝你有个好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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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夜市”的椰子冰

河畔夜市本不在当天的行程安排里。然而当我们从轻轨站出来,望着自己溜圆的肚皮时,恨不得再绕地球散步一周。河畔夜市就这样适时地出现了。

那是一个由废弃旧码头仓库改造的夜市,既古老又摩登。如果说夜市是曼谷的灵魂,那么河畔夜市则是一个走在时尚前沿的老灵魂。

夜晚的湄南河清风徐徐,两岸闪耀着景观灯,可以看见悼念国王普密蓬的巨幅黑色条幅。这位“世界上最酷的国王”去年11月病逝。他政绩卓著,深受人民爱戴,而且多才多艺,学识过人,精通七门外语,是音乐学博士,曾代表泰国参加国际快艇比赛获奖,精通绘画和摄影......时隔三月,仍然能够感觉到湄南河上空淡淡的悲伤。

不过这种忧伤很快就被夜市的热闹喧嚣冲散了。还未上岸,翻炒烧烤的烟火气便随风扑面而来。摩天轮点亮了半边天空,旋转木马没有翅膀,却能带着人们到处飞翔。目光所及都是新潮热闹的商铺,别致的手工制品装点着你的夜,专吃人脚皮的小鱼儿是夜晚的小精灵。露天餐厅里坐满了人,他们喝着啤酒,吃着烤翅,旁边有乐手在拨动琴弦。这里是无忧无虑的逍遥岛。

本来是来散步消食的,也自认为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可临走时还是买了一杯椰肉冰沙。没办法,我就是抗拒不了任何椰子做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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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点心”在唐人街

唐人街的黄金时间在晚上,这里的夜市举国有名。可惜我们白天到达,无缘见到那番热闹景象。随便吃一点,竟也得个心满意足。

只有两张桌子的路边摊,只卖米粉和云吞两种食物,价格也便宜很,只要几块钱。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坐下来,结果好吃得想再来一碗。所谓米粉,其实是泰国本地出产的稞条,形如米粉,口感更滑嫩。配上几颗鱼丸,两片薄切牛肉,看上去清汤寡水的,加点醋泡辣椒圈,像变魔法似的,味道鲜美得令人怀念。

“陈点心”是一家挤在菜场里的餐馆,两旁都是卖海鲜干货桂圆肉干的。炉火案板都设在店门外,一边是伙计操着菜刀“噔噔”地砍鸡切肉,叉烧饭烧鹅饭麻利地摆盘上桌,一边是层层叠叠的蒸笼呼呼地冒着白气,还有一口骨头汤在灶上翻滚。

吃多了泰国菜,粤菜点心正适合安慰我们的中国胃。什么,刚刚才吃了一碗米粉?那就先来一屉水晶虾饺、一份叉烧饭和一碗鲜虾云吞吧。

“菜单不要拿走了,等下不够还要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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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门鸡饭”在水门码头

水门海南鸡饭是最后一家我们专程前往的饭馆。抵达时店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游客,也有不少本地人。好不容易再角落里找到一张小桌子坐下,门口已经排起了等位的队伍。

海南鸡饭,原先确是海南人发明的,鸡肉煮熟,将鸡汤和饭一起煮,配上几块鸡肉就是一顿饭。泰国的海南鸡饭特色在米饭,泰国大米软绵香滑,晶莹清香,就着鸡汤和香料煮熟,再配一碗泰式酱油和汤汁调成的蘸酱,形式简单而口味丰富。

只是鸡肉有些令人失望。肉质柴实,毫无活力,既不鲜也不嫩。外面的操作柜台里,一只只个头肥大的大白鸡挂在铁钩上,让我怀念起皮质金黄、肉质嫩滑的清远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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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有喝才叫人间

在这些正式而目标明确的正餐时间之外,还有许多零碎的随便吃吃的小吃时刻,将我们所有在曼谷的时光串联起来,回忆就像一串串火上滋滋作响的炭烤大虾,一想起就流口水。

有时也学人家白皮肤的外国人,坐在街边的餐馆门前吃一顿早午餐(或晚午餐),优雅地把可乐倒进红酒杯里,端在手里晃一晃,透过太阳镜片看人来人往。

有时纯粹是因为走错了路,看到一家合眼缘的店,就顺便进去吃一吃,久违的蒜蓉空心菜也让人感动得想哭。或者干脆买一根从泡沫箱子里拿出来的椰子冰棍逛马路,感觉像回到小时候。

浸泡在榴莲芒果和冬阴功汤的香气里的曼谷,像一个巨大的美食集市,热火朝天,香气扑鼻,七天二十四小时永不闭市。这里是最热闹的人间市井,有最浓郁的烟火气,欲望在大街小巷流淌,食物的香气在空气里蔓延。所以,何必费心烦恼人生的意义?聊人生之前,先吃顿好的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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