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平果辰 图／网络
〝妈,你快来看谁来了。〞赵明把车停在他家门口,人还没进去,就已经在门外大喊起来。
〝怎么了,吵什么啊。〞赵阿姨听见儿子的呐喊声后,用比儿子更大声的音量边走向门口边训斥儿子。看来,赵明的大嗓音是遗传自他母亲。〝这谁啊?这不是小柯吗?哎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还带来了老婆孩子啊,来来来,快进来。〞在看到柯家一家后,赵阿姨原本生气的脸蛋立刻泛起大大的笑容。
〝阿姨,好久不见。佳儿,叫赵阿姨。〞柯爸爸看见昔日和蔼可亲的邻家阿姨,虽然相比以前显得苍老了许多,但依然健朗,总算欣慰。
〝赵阿姨,您好。〞不同于对待赵明般,柯学佳彬彬有礼地向赵阿姨打招呼。
〝哎哟,真是乖巧的好孩子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吃晚餐了没?〞
〝阿姨,我叫做柯学佳。学习的学,佳作的佳。晚餐吃了一块饼干。〞也许是被赵阿姨的亲切感给感染,不大喜欢回答陌生人问题的柯学佳,竟然认真礼貌地回答起赵阿姨的问题。
〝哎呀,怎么才吃一块饼干,来来来,快来坐下,阿姨去给你盛碗饭,再去厨房多炒几碟菜,你先吃着等喔。这么小的人儿,可得多吃点,才会快高长大。〞赵阿姨连推带拉地把柯学佳给送到餐厅的椅子上坐着,然后即匆匆忙忙地跑去厨房。
〝你们还站着干嘛呢,过来坐啊,来吃饭。〞站在门口的三个大人还没反应过来,柯妈妈已从厨房盛了几碗饭出来,放在餐桌上。紧接着,转过身去,向柯妈妈说:〝小柯这孩子啊,我从小看到大,你们可别跟我客气,就把这里当作自个儿家看待,看是要吃什么要喝什么自己来。〞
柯妈妈回了赵阿姨甜甜的一笑后,也被赵阿姨给推到椅子上坐下。赵阿姨把两碗白饭各放在柯学佳与柯妈妈面前,然后嘱咐了声:〝你们快吃,别饿着了,我去烧多几样菜。〞还没有人回应,赵阿姨,又再飞奔进厨房了。
最为了解赵阿姨的柯爸爸和赵明,看着这一幕,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后,齐齐失声大笑,然后一起向餐桌走来。
〝阿姨还是那么可爱。〞看见满桌子熟悉的家常菜,柯爸爸的心里不禁漾起满满的温馨。柯爸爸还记得以前也是这样,每当他来他们家做客,赵阿姨就会很热心地准备一堆食物给他吃,厨房餐厅两边忙进忙出的,时不时还要他打包回家吃。从不怕他吃撑,就只怕他肚子空空如也罢了。
〝是啊,我妈嘛,这么多年的习惯,怎么可能会变呢。虽然她一天比一天老,也一天比一天肥,可是除此之外,她一点儿也没变啊。〞赵明一面说,一面夹起菜肴,吃起晚饭来。
〝臭小子,你是说谁老,说谁肥啊?你妈我这叫做福态,你会不会说话啊。我都这年纪了,发福证明我好福气。〞赵明的话刚好被端着菜肴从厨房走出来的赵阿姨听见,赵阿姨把菜肴给放下,空了双手后,立刻往赵明的头上敲打。
〝痛!妈,我有说错吗?要不是你整天只会吃又不运动......〞赵明正要接着说,但看到赵阿姨朝着他怒瞪后,赶紧转口风说:〝我这是为了你好,关心你啊。你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把身体顾好来,不断长肉又不运动,小心三高找上门。〞说完,赵明即低着头故作委屈地继续吃他的晚餐。
〝你少气我几句我不就自然心情舒畅身体健康咯。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想当年你妈我可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都是生了你后,身材才不断走形。〞
赵阿姨话还没说完,原本她还想继续说。可是赵明的发言,阻止了赵阿姨再说下去。〝好好好,是我给你带来这身好福气的身材的,行了行了,你不是说给我们加菜吗?就这两碟?〞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赵家则有两个活宝。看这两个活宝耍宝,耍嘴皮子,任谁都不禁会被逗笑。从以前到现在,赵阿姨和赵明这两母子便总是如此,整天吵吵闹闹地,把只有两个人的屋子弄得热热闹闹的。
虽然总是斗气,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两母子的关系其实好得很。也许正因为从来什么都开心见诚地说,从无隐瞒,彼此间毫无芥蒂,所以他们母子的感情,才会如此的要好。
〝来,试试我自制的腐乳和腌菜心,特别下饭,你爸以前可喜欢吃了。你先吃着,我再进去炒两碟青菜。〞赵阿姨教训完儿子后,转身将她的拿手好菜放到柯学佳面前,话刚说完,又迅速地溜回厨房内了。
吃饱喝足,又闲聊两三句后,柯家一家答谢了赵阿姨,正要离去,却又被赵阿姨给叫住了:〝小柯啊,要不,你们先在我家睡下吧,反正我家有空房。〞
〝没关系,阿姨,不打扰您了,明天再来拜访您。〞柯爸爸说完后,转身让孩子跟赵阿姨说再见:〝佳儿,来,跟阿姨说再见。〞
〝阿姨您煮的晚餐真好吃,谢谢阿姨。阿姨再见,晚安。〞也许是基于被赵阿姨收服了胃,连贯也被收服了心的关系,柯学佳异常的听话。竟然一改他不爱理人与语气不好的作风,不但赞赏赵阿姨的烹饪技术,还礼貌地向赵阿姨告别。
〝乖。这孩子啊,可真是乖巧。〞赵阿姨开心地摸了摸柯学佳的头,对柯学佳表示赞赏,然后朝着柯爸爸说:〝可是你家打扫好了吗?你这么久没回来,房子都生灰尘了。〞
〝您没说我还真的忘了呢,您说得对,还得打扫房子呢。〞乐观的柯爸爸经过提醒,才想起还有项非做不可的事,顿时别过头去对妻子与孩子说:〝佳儿,你和妈妈在这待着,等爸爸先回家打扫一趟,很快的。〞
〝爸,我也要去,我去帮你忙。〞又不知为何,鲜少帮忙做家务的柯学佳,今日竟然自告奋勇要帮柯爸爸忙,柯爸爸当然乐意地答应了。
就这样,三个人朝着隔壁的房子走去。可是,当他们走到房子面前时,都愣住了,没人敢去推开那篱笆门。天黑了,他们刚才没注意看,更没想到,房子竟变成了这模样。也难怪,刚才柯爸爸说要回来住时,赵阿姨的脸上会出现那样的表情,还说要收留他们住下。
柯爸爸拿着手电筒对着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照,迟迟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他的老家。这房子,何止是长满尘埃那么简单,整间房子都被攀藤植物给重重包围了。光是外观已如此惊为天人,更别想象有多少知名与不知名的爬虫类动物入住在屋内。
〝爸,你有多久没回来了?〞柯学佳认为,一间房子能达到这种境界,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不禁疑惑起究竟得要多久的时间,才可以造就这样的一个情景。
〝十五年。〞柯爸爸轻声细语地说出事实,对于他的考量不周感到极不好意思。
〝十五年?〞柯学佳听到这比他岁数还要大的数字后,顿时觉得无力感一涌而上,不知该与柯爸爸说些什么好了,只好低头不语。
就连在旁的柯妈妈,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柯爸爸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以前一个人生活时,把生活的大小事都打理得不错。但也许是结婚后被柯妈妈照顾得太好了,再加上工作太过忙碌,导致柯爸爸变成了生活迷糊蛋。之前,柯爸爸的迷糊,也闹出过不少笑话,不过没想到这次,他竟然离谱的连十五年没住人的房子,会变成什么样,都忘了猜想。
原本,柯爸爸故作神秘,是想让没去过他老家的柯学佳和柯妈妈对于他的老家可以有想象的空间,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没有透露任何消息。而柯妈妈,也不是爱发问的人,柯爸爸不提,她自然也不问。没想到,今日回来看见的,是这样的一个情景。这惊喜,真是太惊人了。
这家,目前根本不适合住人。原先乐观地认为房子没长脚,跑不了,即使许久没人住,打扫下灰尘便可的柯爸爸,直到此刻才发现他错了。那十余年的战绩,岂是一时三刻便能清走的。无奈的他们,唯有又倒回去赵家,寻找赵家的帮助。
〝阿姨,我们可以在您家住一天吗?〞调头走回来的柯爸爸,一脸尴尬地问。
〝瞧你说这什么话,我家不就是你家吗,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阿明那小子啊,都去帮你们收拾房间了。都累了吧,快去冲凉睡觉吧。〞似乎早料到柯爸爸他们会回头,赵阿姨连家里的大门也没关上。他们走入门后,只见赵阿姨在藤椅上坐着,盯着门口的方向瞧,好似等着迎接他们的到来。
今日,柯家一家天仍黑已出发,天都黑了却还未到达目的地,一整天的行程,也真是够折腾人的。虽然柯学佳一路上都睡眠充足,在车上断断续续地补眠,睡了好多个小时,但小孩子毕竟总是特别容易入睡。才躺上床没多久,房里即传出柯学佳的打呼声,他率先睡着了。
等孩子入睡后,柯爸爸和柯妈妈没多久,也跟着走入梦乡。历经奔波后,他们总算有个落脚处可让他们好好地休息。而柯爸爸,也总算是回到来了,回到了他成长的地方,回到那满载他回忆的领土。虽然回乡的第一天,有家,却归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