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抗战时期的三篇佚文

柳哲

我在北京发现了一份由曹聚仁主编、蒋经国任发行人的抗战时期的刊物《正气周刊》。该杂志于1943年元旦创刊,由中华正气出版社出版,共出刊3期。第2期出版时间是1943年1月24日,1943年3月21日出最后一期。元旦创刊号封面为赵聪作的木刻画《瞻望新中国》,第2、3期封面上分别为杨隆生所作的木刻画《血债》、《全面总反攻》。《正气周刊》的被发现,对于研究蒋经国与曹聚仁的生平思想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鲜红的血

蒋经国

鲜红的血是崇高的,热烈的,正义的,勇敢的!血,是伟大的,史可法的血,文天祥的血,岳飞的血,烈士的血,写成了一部壮烈的史诗。在血的故事中,我们可以了解人生的意义,寻得人生的价值。在国家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我们应当出来斗争,出来抵抗,为了正义,为了公道,为了良心的驱策,我们应当拼命,应当流血。谁不肯将自己的热血,来为国家流尽,谁就永远没有成功的希望,因为胜利始终是属于肯流血的人的。人类的肤色尽管不同,但血的颜色,却都是一样的。鲜红的血,永远是光明的象征,我爱血,我爱鲜红的血,因为血是自由的灯塔,血是解放的曙光!(1943年1月《正气周刊》创刊号)

发扬青年正气

蒋经国

春天到来了,大自然处处流露着新的气象。万物之生,浑是一团,太和元气,充塞遍满于上下之间,这份盎然生气,便是天地间的“正气”,周濂溪说是“绿满窗前草不除”,程明道说是“观天地生物气象”,鸢飞唳天,鱼跃于渊,直是活泼泼地,呼吸了这份新气息,我们都该有新的觉醒!

我们中华民族,自两宋以后,可说是进入秋冬季节。通古斯、蒙古、满洲诸族先后侵入中原,干戈兵马,民族间戾气流行,不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便是东风压倒了西风。成仇结恨,数百年不解。辛亥革命,便是清算二百五十年前的血账。近百年间,和欧美各国相接触,和邻邦相肆应,也是“玉帛”与“干戈”相交错,甚至“玉帛”便是变相的“干戈”,一部日本军阀的亲善史,便是“侵略史”的别名。不独民族与民族之间如此的不和,社会上有所谓“仇恨”、“斗争”、“冲突”,满眼都是不和的现状,而且环境愈恶劣,冲突愈激烈,每个朝代的末期,总是君子与小人,小人与小人,君子与君子之间,你刀我枪,闹得乌烟瘴气,把正负一切力量,彼此都消减,直到国破家亡,而斗争未已。中华民国三十年间,一部中华民国的历史,几乎给军阀内乱占去了一大半;相习成风,在智识分子之间,也是以倾轧、排挤、挑拨、离间为能事,甚至弄点小聪明,闹点小是非,算作正常的工作。你想一家人家,尽是吵嘴打架,反目相视,还算得一个正正当当的家庭吗?还能过舒舒适适快快乐乐的日子吗?

现在大地春回,一元复始;中华民族已经转入新的纪元,国内则各党各派统一抗战,以三民主义为中心思想,以总裁为中心领导者;国外则同盟友邦,协同作战,百年来的不平等桎梏全部解除,进于平等自由的国际地位。我们的时代已经向前迈进了,我们的国家已经强大起来了,我们国民党的力量也坚固起来了;我们一点从新考虑,以严正大方的风度,宽宏大量的精神来领导青年群众,来组织青年和群众。我们拥护总裁,就应当为总裁来收集人才,教育人才,使最优秀的干部都站到我们这一边来。书秦誓有云:“若是一个人,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这样才是开国的新气象,才是真正觉醒了的新气度。昔王船山论古今治道,极赞贞观之盛,谓:“唐初直谅多闻之士,皆自僭伪中,拔濯而出”,能容能收,所以成其大。朱熹也说:“为政不在用一己之长,而贵有以来天下之善。”总理民初对同志演说,也说:“破坏固难,建设尤难;破坏尚须全国同胞之助力,则建设岂独不需同胞之助力乎?同志对同胞尤当极力联络,毋违背昔日一视同仁,互相亲爱之宗旨。”目前真是“有容德乃大”的时期,我敢说:凡是有血性的青年,没有一个不愿意在本党的旗帜之下,为总裁的事业而奋斗,为实现三民主义的新中国而努力,主要我们领导的方向正确,--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应当以 总裁伟大的人格来感召他们,以中国国民党的历史来训练他们,以三民主义的理论来指导他们,一定能争取青年群众的信仰的。

至于同志之间,有如家人父子; 总理 总裁标出了“亲爱精诚”的明训,无时不当开诚布公地相处,无事不当推心置腹地相商。古语云:“益者三友,直,谅,多闻”。何况同志之间,更有如切如磋相互砥砺的情谊,理论有了错误,行动出了常轨,就在主义的立场上,忘掉个人的利害,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清末明初,本党处在那样黑暗困苦的环境中,尚且相亲相爱,情同骨肉;现在本党成为中国政治力量的重心,一言一动,为天下表率,还不该相互帮助,相互谅解,同肩大业吗?(总裁尝对黄埔军校提及“亲爱精诚”的校训,说:“各位要留心校训亲爱精诚四字,谨记勿忘,我们校里为什么要集合全国的青年的在一块,就是要思想统一,精神团结,同生共死,万众一命,要是革命同志,不能相亲相爱,便完全背反本党的主义。大家同志,要同手足一样,同一目标,同一主义,向革命路上走,祸福生死,尚且要同,还有什么可以不同呢?”训示甚明。)

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体万物之生意,顺其蓬勃气象,把一切力量转动起来,用之于建国复兴的事业,那便是发扬“正气”,若是沿着旧时代的恶习惯,以私斗为勇,以相互攻讦为能事,使一切力量消灭于无形,那便是“纵肆戾气”,一正一戾,民族国家之命运系焉,就看我们如何自择了!(1943年1月24日《正气周刊》第2期)

生和死的统一

蒋经国

一个人因为他年龄的不同,对于死的感觉,也可以分为几个阶段,最初是不知不觉,不知道什么是生也不知道什么是死。第二个时候,只想到生的喜悦,并没有考虑到死的存在。第三个时期逐渐受到死的威胁而感到恐怖,第四个时期,因为知道死是不可避免,所以更希望自己能够活着。但,我们知道这四种感觉,都是不正确的,同时也是机械的。我们知道在今天根据科学的理论基础来看,“生”和“死”,就应当说生就是死的否定,死也就是生的否定,没有生就没有死,没有死也就没有生,当一个人刚生出来的时候,死就已经获得了存在,而当一个人刚死去的时候,同样的生的因素也就开始了他的发展,所以,虽则死是一件大事,像古人所说的“大哉死乎!”但是我们应当了解,死就是生的另一个存在形态,生也就是死的另一个存在形态,像朱子所说的“非原始而知所以生,则必不能反而知所以死。”所以,我们应当知道生死的意义,生和死的统一,假使一个人不知道生死的意义和价值,那么他一定就会受到死的威胁而感到恐怖和害怕,在军队中就不敢勇敢作战,在工作中就不能痛快坚定地去执行了!

为人类的生存而生,为人类的生存而死的看法:这是最正确的一种看法。我记得自己在十三四岁的时候,看到朋友同学们的死,感到非常的可怕。虽则那时候已经有革命思想在纠正着我。到了后来,看到死的人太多了,同时自己也需要事业了,于是对死的恐怖也没有了,所以我总觉得一个需要事业的人是不怕死的,一个不要事业的人,就会感到死的严重威胁。今天,假使谁要问我是不是怕死,我觉得这不是怕死或则不怕死,而是无所谓怕不怕死,因为我们需要的是强烈的生,但是同时亦不要害怕死。我常常说的:“我们要高高兴兴的活,但是到应当死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去死。”孟子也曾说过:“生吾所欲也,义亦吾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身而取义者也。”所以我们认为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这是革命青年应有的态度,同样,这也是一个人事业上最重要的关键。(1943年3月21日《正气周刊》第3期)

你可能感兴趣的:(蒋经国抗战时期的三篇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