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时代的写作,一束点燃人文主义复兴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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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8年,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瘟疫。每天,甚至每小时,都有大批大批的尸体运到城外。从3月到7月,病死的人达10万以上。昔日美丽繁华的佛罗伦萨城,变得坟场遍地,尸骨满野,惨不忍睹。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给了当时的意大利作家薄伽丘以深刻影响。为了记录下人类这场灾难,他以这场瘟疫为背景,写下了当时意大利最著名的短篇小说集《十日谈》。这部作品在欧洲广为流传,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不朽名篇,被意大利评论界称为与但丁的《神曲》并驾齐驱的《人曲》,对后来的文学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英国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便是文艺复兴时期模仿《十日谈》的经典,20世纪法国“新寓言”派代表作家图尼埃的小说集《爱情夜半餐》,在形式上也借用了《十日谈》的框架结构。

上世纪90年代是一个读书的年代,对于这样的经典自然是要先读为快。所以大学一入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图书馆给自己列出大学期间必读的书目,这部书自然在列,而且排名靠前,在军训还未结束的时候,便把这本书读完了。不过,可能是由于早前读过一些明清小说的缘故吧,当时读完这本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似乎跟中国的《西游记》、《聊斋志异》风格和路数差不多,印象深刻的反而是对缓解军训摸爬滚打疼痛效果极佳。

正式开学以后,随着视野的开阔和专业课学习的深入,《十日谈》逐渐湮没在青春的激情飞扬之中。再后来,又沉寂于工作后的种种庸常琐碎。直到这个春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把这本书重新带回我的视线。

原来,尽管时空交错了六百多年,现代人类又凭借着信息时代大数据的种种便利,能够实时了解到疫情的最新变化,但在本质上我们面临的仍然是与当年佛罗伦萨人相同的处境,我们要面对的敌人除了病毒,还有人心和人性上的弱点,比如贪婪、自私和恐惧。

原来,我们过于相信科技的强大,觉得人类似乎可以上天入地,人工智能也将无所不能,而这一切,在一场疫情面前突然变成了一种幻相,我们发现,原来在浩瀚的宇宙里,我们人类还是如此渺小,等待人类去思考、探索和破解的未知世界永远比已知世界要大很多,谦虚和敬畏永远是一种美德。

原来,我们精神世界也并没有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物质世界的丰富而同步成长,甚至在特定的阶段、特定的人群中出现背反,心灵荒漠化的现象像被污染了空气和水一样蔓延,很少有人有耐心和情致去关注一朵花何时开放,一只鸟为了什么歌唱,一片云飘向哪里。人类似乎把命运交给了科技,交给了人工智能,情感正在演变成一种算法。

现在,这场疫情让我们有机会重新思考。既然呆在家中就是对社会的贡献,那么百无聊赖也好,有心品读也罢,不妨重新捡拾起《十日谈》来读一读,听一听那七个美丽年轻而富有教养的小姐和三个英俊而富有热烈激情的青年男子讲述人生故事,在打发寂寞时光的同时,再体验一下那位冲破中世纪枷锁的作家在与我们面临相似处境时思考和感受吧。最重要的是,我们将有可能通过这本书,获得精神上的一种免疫力,让我们有勇气在面对人生中一切苦难的时候,像书中主人公一样坐在绿草茵茵的树荫下唱歌弹琴,跳舞散步,微笑着送走这场瘟疫。

终于明白《十日谈》的文学价值了。在人性一直被压抑的中世纪,《十日谈》的出现,带来了人性解放的光芒,送走了笼罩在人类头上的瘟神,推动了人文主义的兴起。

古语说,多难兴邦。历史就是这样神奇,人类的进步往往是以一些不可预知的方式,包括战争、灾难的发生而推动。上次“非典“疫情客观上加速了电商的蓬勃发展,而这次疫情或许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新人文主义的复兴:人们在追求物质财富和科技进步的同时,将更加关注心灵和精神世界,重新思考个体与他人、个体与社会、个体与人类的关系,更加深刻而准确地定义责任与道义,厘清权利与义务的边界,更加尊重自我,也更加尊重他人,行为更加得体,也更加优雅。具象地说,就是公共场所少了随地吐痰的、大声喧哗的,更多人知道原来吃东西还有禁忌,餐桌上少了土豪和炫耀,更多的人从此告别野蛮人,加入文明人的行列。以上种种,或许就是这场瘟疫留给人类的最大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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