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称呼再也叫不了了

半年前的这个点,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爸,拿起手机的时候,我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老爸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应该是不小心按错了吧。

“喂,爸”带着疑惑我接通了电话。

“女儿,你外婆刚过了。”爸说。

“啊”,我不敢相信。

“我和你妈现在在你外公家,你明天早上买票回来吧”,不等我说话,老爸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外婆身体还是健朗的,打开手机查看通话记录,当44秒的通话记录明晃晃的摆在我眼前时,我的眼泪终于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

关于亲人的离去,每次看到身边有的同学因为这种事而请假回家奔丧时,我都会想,会不会有一天我也像他们一样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事,幸运的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身体一直还好,可是这次,没有一点征兆,外婆终于还是先离开了我们。

第二天早上,第一班公交还没来时,我一个人在站台上望着公交来的方向。

“姑娘”,感觉到有人拍了下我的背,我回头,是位上了年纪的奶奶,中等身高,瘦瘦的,齐耳的头发头发花白,有那么一瞬,恍惚觉得外婆就站在了我眼前。

“姑娘,去火车站是坐K1吧?”身边这位老奶奶问道。

“恩,奶奶,你也去火车站啊?”我说。

“是啊,我去龙泉。”说这话的时候,她拨弄了一下挂在她手臂上的布袋。

“哦,那我们不同方向。”我说。

“小姑娘还没吃早饭吧,来,吃个红薯,我自己在家煮的,还有热,赶紧吃吧。”她从包里把红薯掏出来放在我手上,温热的,很香很甜,以前去外婆家,外婆知道我们爱吃,每次都会煮很多,让我们趁热吃。

两个半小时的火车加两个半小时的汽车,中午时终于到了家,扒拉了几口饭,和爷爷坐城乡公交去外婆家,在车上碰到几个同去参加葬礼不认识的远方亲戚, 40分钟不长不短的的车程,我坐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这么难受过。

汽车开动了,那些远方亲戚七嘴八舌地说着外婆的事。

“这个姑婆,走的真急,听说昨天下午还去菜园里种菜了,谁晓得晚上就走了,可怜我姑父,以后就一个人,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女儿也嫁出去了。”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说,其他人附和着说“是啊,是啊”。

那女人环顾了一下车上的人,然后把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你是晓梅的女儿吧?可怜你外公以后一个人咯。”我皱眉并不想理她,转过头看着窗外。

下了车,远远地看到外婆家门口的草坪上聚集了很多人,进门,看到妈妈还在抹眼泪,眼睛红肿得厉害,我走过去抱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拥进我的怀里。

过了一会,妈妈说,你和哥哥去给祠堂给外婆烧点钱纸吧,我看着坐在一旁只比我小半岁却比我高很多的表弟说走吧,起身的时候,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重重地暗灭在了地上。

跟在表弟后面,我们来到了祠堂,祠堂的音响反复放着让人流泪的《世上只有妈妈好》,跪在外婆的灵柩前,表弟用打火机把纸钱点燃,瞬间哭出了声,一遍一遍地叫“奶奶”。

第二天早上就要出殡,所以那晚作完揖后,大家都早早的去睡觉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睛很痛,却不想睡,背对着我睡在一旁的妈妈,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得很小声。

按照风俗,第二天晚上,我们就离开了外婆家,走的时候,外公一个人站在门口跟我们挥手。

后来,我回学校了,打电话回家时,妈妈说外公以前半年都不见得来城里三四次,现在隔三差五的就会来,有时候给他的子女们送点家里自己种的蔬菜,有时候送点肉,孩子们都说留着自己吃吧,他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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