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X
古旧木屋,青石地板。
小白跪坐着,眼泪和笑同时在脸上。她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没入了胸口,手上微微浮现的青筋显示她有多么用力,但一道白光在胸口亮起,形成了一道护罩阻止了剑尖的进一步深入。
顾河立即出手打飞了这把剑,隐约间察觉到一丝信息从白光中传递了出去。
护身符?很体贴嘛。
顾河放下紧张的心,自嘲地笑了下。我呢,就只会蛮不讲理和发脾气而已。还不如她一个刚认识的小情人。
等会那个男人应该就会来了。
走吧,都走吧。
顾河拉起仍跪在地上有点懵的小白,正准备为她上下药,一道剑光从千里袭来,直接锁定了他。
这么快?
不过来得好,我太需要打一架了。
顾河夺过小白手中的剑,起身迎了出去。
顾河已经在台阶上坐了有一会了,最近他经常这么坐着,有时会痛苦地蹙眉,大多时候双目无神,像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小白给他端来了一小碗水,捧着静静坐在他边上。他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接过水喝了一口,“让你担心了。”
小白快快地摇了摇头,靠在他肩上,“这样就挺好的,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顾河摸了摸她的头,没再说话。
许久后,起身,整顿,最近一个叫“正义联盟”的松散组织已经隐隐在他身边成型,虽然他没有明确站出来说什么,毕竟战绩摆在那,大家都自觉地以他为首了。既然有能力,就要负责,顾河是这样想的。他要考察每个人的能力高低,为他们指派适合的任务,里面大多数都是刚出江湖的满腔热血却一无所知的小青年,他虽然尽力去给他们适当的磨砺,但也知道,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最后都会死的。他也有自己的磨砺,要杀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说不上好和坏,但就是该死,他知道的,认定的,就不会有一丝动摇。忙碌的一天,就在善和恶的斗争间,就在血和酒之间过去了。前所未有的充实。
他尽量不去理会脑海里偶尔闪过的黑色身影。
就这样,每天就像前一天的复挞,坏人没有一点减少的样子,好人也没有。每个人都要拼命地努力,而这世界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他也不想改变什么,只是脑子里好像有这样一个程序,指导他这样过下去。去沉浸进一个事情,然后就不会想别的事情。
他尽量不去理会脑海里偶尔闪过的黑色身影。
3个月后,一个较大的人物倒在了他手里。那人一点武功也不会,但他有操纵人心的力量。他建立了一种名为“股份公司”的奇特组织,这个公司衣食住行,什么都做,并且很快展现出了可怕的竞争力。周围的小商店,不断地被挤压倒闭。因为这个组织虽然什么都做,却什么都做的比别人好,而且,比别人便宜。他们的教义只有两条,“其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其二,团结一致向前看。”
里面的每个成员都如同精确的齿轮一般全身心地为“公司”服务着,整个组织近乎以指数形式扩展,已经发展了上万人。每个进组织的人,都幸福,健康,富足,让人羡慕不已。而成为组织对手的所有传统生产制造商家,只有苦不堪言。
生活的本质一定是苦涩的,不可能有一个地方,可以出现那么多幸福的人。人们逐渐发现了这个组织的邪恶。先是有人举报,“股份公司“的背面,藏着一个隐形的阴暗武装组织,专门负责收集各种情报,处理见不得光的产业。比如走私盐,器官买卖移植,这些才是真正最赚钱的东西。最可怕的还是他们的思想洗脑。每个进入该组织的人都要喝”圣水“,而后进行为期一周的思想教育,被教育出来的人,完全抛弃了对鬼神的敬畏,甚至公然发表反对儒道的言论。
邪教,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杀不了人,但他会毁坏现有的秩序,最后必将导致天下大乱。
所以顾河出手了。而道理总是说不过拳头的,歪理也不行。在绝对的暴力下,这个组织很快被摧毁了,至少,是表面上摧毁了。头领直接被顾河活捉了。一个衣着古怪的人,自称“穿越者“,把所有人称为野蛮人。他说他本想为世界带来文明,整个过程必然伴随着新的事物与旧的事物的抗争,此后弱小的,错误的会自然而然地淘汰,这应该是一场很公平的竞争。然而他低估了这个世界的野蛮。人们会把比他们强过太多,而他们又做不到的东西定义为”邪恶“,然后用最粗鲁的办法,破坏掉他们眼里的邪恶,并对整个过程冠以正义的名义。然后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什么早知道应该先把核武器造出来,拥有绝对的武力威慑;什么食盐的官方垄断带来的生产效率低下,器官研究是未来的医疗前沿,可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类。
他说了很多很多大逆不道的话,有顾河听得懂的,也有顾河听不懂的。或许本身也是超出普通人许多的强者的缘故,有很多很可怕的言论,其实顾河心里也有一丝丝认同,于是不得不感叹此人的洗脑功力之深。而他甚至都没有喝所谓的“圣水”,如果连他都动摇了,那普通人又如何抵挡。似乎看穿了顾河心中所想,那人哈哈大笑,所谓的圣水,不过是“碳酸饮料”罢了。
“说到底,我们也只是莫名其妙地相信着什么,然后为了心中的相信而活着不是么?”穿越者说,“区别在于,我所相信的文明,是真实的东西;而你所相信的正义,是最虚假的东西。”
“真实的东西会改变世界,而虚假的东西,本事就是为了屈服在这个世界里,编造的借口。“
“顾河大侠,你是一个假人,哈哈哈哈!”
顾河感觉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要冲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他一件扎死了这个“穿越者”,“我只知道,放任下去,这个世界会生灵涂炭,黑白颠倒。让各种各样的人,都能在不错的规则下尽可能地活下去,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正义。“他像是在说审判,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第二天,顾河下令把“股份公司“核心的一百余名成员斩首,这些人大多是成功的商人,也有受人爱戴的小官,先锋艺术家和诗人。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在被冠以邪教的名以后,自然是该死之人。
受益的人们,还有无知的人们,他们对顾河感恩戴德。看着那些人发自内心的尊重,顾河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但是那道黑色的身影怎么越来越清楚了,就快要看清他的脸了。
就在“穿越者事件“后的第三天清晨,顾河像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发呆。这一次,小白过来找他的时候,他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害怕,但尽量保持了像问吃了么一样的口气问道:”小白,我就是黑衣客吧”
小白愣在了当场,眼泪刷地流了出来,拼命地摇头。
“我看见了,看见了夜晚的自己。”
“我全想起来了,卿非客,还有别的什么。你知道么?我跟你说过的吧,我跟妃儿的事,他就是妃儿啊!不,我没跟你说过!你知道么?卿非客就是妃儿啊,我亲手把她打下了山崖,我去山下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翻,没有她。我觉得她还活着,她一定活着的。我找到了他的花船,真的是花做的船,那船总是停在树上,风一吹就会跑到另一棵树。花船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人们说那里有卿非客的宝藏,有他的一切秘密,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那只有一个木雕,那个木雕就是我啊!啊!是我啊!是妃儿啊!可是她怎么不出来见我呢?她还不原谅我么?”
“你知道么小白,我一点都不相信什么正义。什么大侠。我快发疯了啊!我就把自己斩成了两半,一半给白天,另一半给夜晚。小白,你猜我晚上干嘛?我画好妆,我去调查各种线索。我了解妃儿的,虽然不是很了解,可比其他人都了解。所以我总是能找到她的那些情人们。你知道么?我找到了好多个,我逼她们跟我说她们跟妃儿之间的事,然后,就把她们都杀了。她们凭什么露出那么幸福的表情啊,那是属于我的啊!妃儿真的在乎这些人么?为什么?我明明把她们都杀了。我大肆宣扬黑衣客的身份。我做得这么明显了,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说?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啊!”
“小白,你说啊。”
小白被顾河按着肩,可怕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她就只能哭,拼命地忍还是忍不住,自己已经用尽全力了,可是果然,眼前这个人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他的妃儿而已,别的一切,都是假的吧,他的温柔或者暴虐,他的正义或者邪恶,都是一层假的壳而已。“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小白梗着脖子问道。
顾河一把推开了她,在庭院里摇摇摆摆,一会大哭,一会大笑;一会魔焰滔天,一会正气凌然。小白坐在地上,吸了吸鼻子,又站了起来。
顾河疯了,疯了也不会喜欢她;但是没关系,因为没办法,所以没关系。
她挤出一丝笑容跑上去,尽量小心地接近他,安抚他。“阿河,阿河乖,喝口酒吧,醉了,就不难过了。”
顾河喝了酒,果然迷迷糊糊胡言乱语一阵就睡过去了。
此后几天,每天小白都给顾河灌酒,慢慢地,顾河就会自己找酒喝了。
他也不吵也不闹,就是傻笑一阵,说他是天下数一的大侠,说妃儿怎么还不来找他。他从没说过小白,但是没关系。
小白给顾河酿了整整十缸的青竹酒,每天喂他吃饭和洗澡。
在酒酿好的那一天清晨,风和日丽,小白背着小小的行囊,离开了这个朝夕相伴的男人。
在她的背后,顾河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祝你幸福!“他对着小白的背影举了举酒壶,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伸出手指指着影子的头。
“你好啊,大侠顾河。“
“哈哈哈哈“
他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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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人从头看到这了么?能看得懂么233,明明是很简单的故事,强行被我把结构搞得异常复杂。以及讲故事的能力是真的差,明明脑海里是非常非常清晰而明确的画面。每次过一段时间回头看,就会觉得,写的真是,很崩了。故事到这里就开始收尾了,希望5章之内能收完吧,这样总算是又完成了一本。下一本会是那种一个一个小故事合成的小说,颓废流,很多都会是自己的真实想法,是非常的期待了,不知道能不写出效果。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