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千个听众只有一个陈奕迅。
头发很卷,有些雅痞,笑容夸张,造型另类,一个初看甚至有点邋遢的老男人。
对于Eason,最初听到的是风靡一时的《十年》:“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曾想,竟有如此凄美的一首歌,道出经年之味,曾经沧海的爱情,结局百转千回的无奈。
后来开始听Eason的专辑,从最早的《陈奕迅》听到《黑白灰》,从《上五楼的快活》听到《米闪》。每一首歌曲都是一片阿司匹林,犹如他的名字,奕迅-Eason-医生:揭开伤疤,戳人痛处,然后治愈心魔。
这位对音乐包含热爱和执念的歌者,用二十年无可撼动的地位诠释着歌曲的生命力。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颔首低吟,用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唱天荒地老、唱得不到、唱长相思、唱伤离别。是的,所有歌曲都有了魂,他是末代歌王。
于是借着林夕的词,黄伟文的词,陈奕迅用他的声音,唱出了每个人的故事。
他把情讲得透彻
之于《K歌之王》“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我怎么会哭。”等待是不愿放弃的说辞,我们从未感动别人,感动的往往是我们自己。
之于《十面埋伏》“只差一点点即可以再会面,可惜偏偏刚刚擦过,十面埋伏过,孤单更显赤裸。”我们制造偶遇,我们创造机会,默默注意,然后死木作灰。
之于《明年今日》“明年今日,离开你了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Eason的歌,给了我们画面,场景渐入情境。
他把梦说得至美
之于《路一直都在》“寻找梦里的未来,笑对现实的无奈。永远向前,路一直都在。”是昨日俱往昔,迈步从头越的酣畅淋漓。
之于《床头灯》“我庆幸我走在一条,不完美的道路。认清我们,多渺小,多么脆弱。”是骄纵轻狂后的回望初心。
之于《然后怎样》“完成了所谓的理想,放纵了情绪的泛滥。汗都流干,天都微亮,然后怎样。”是羽翼丰满后的青春散场。
他亦唱人生哲学
之于《夕阳无限好》“好风景多的是,夕阳平常事。然而每天眼见的,永远不相似。”一首歌唱出一世,足够你听到白发苍苍。
之于《陀飞轮》“曾付出几多心跳,来换取一堆堆的发票。人值得,命中减少几秒,多买一只表。“人变卖了灵魂,可否曾记那十寸光阴十寸金?
之于《苦瓜》”开始时捱一些苦,栽种绝处的花。幸得艰辛的引路,甜蜜不致太寡。“以“半生瓜”比喻人生,年轻仅知苦涩,阅历加深方能苦味回甘。
陈奕迅好像他的一首歌名所言——“吟游诗人”。李白诗言:“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这位12岁就去英国求学的少年,用他骨子里的孤独、他的乡愁、他的赤子之心,用娓娓道来的歌声感染着我们。每一首歌都像一出莎翁剧,他伫立舞台,讲天荒地老的故事、讲长相思、讲得不到、讲伤离别。
一首首歌,一场场戏,听别人的歌,看别人的戏。殊不知自己才是戏中人,于是我们成为陈奕迅的信徒。我们听着他句句精辟深入骨髓的歌,因为通感,我们以为,陈奕迅懂我们每一个人。
人骨子里都是自卑的,于是我们强装坚强,不想被冷漠抛弃;人骨子里都是计较的,于是我们勉强悠然,却往往不自得。而陈奕迅,恰恰通过耳机的电流、通过灯光的投射、通过释放与共振将这样的感觉放大,站在舞台上的他——那种孤独,与你我常在。
抛却工作中的他,生活中Eason常常用标志性的笑容感染着身边人,夸张的肢体动作,可爱的表情好像一位豁达的智者。“工作让我时常背负责任和压力,工作也是我宣泄压力的出口。”也许正是因为他将音乐——他极致的爱好灌注到他一生的事业中,生活中我们才更见到他舒缓下来的一面。是的,他对生活的态度如同他对歌曲的演绎般浑然天成,这得益于他阅历的积淀、对至亲的爱和对生活的达观。他在一次访谈类的节目中所说:“喜欢唱歌唱就好了,没有华丽的西装,我可以不穿;没有麦克风,我可以不要,只要表达出自己,大声的唱(就好了)”。
如此多面的他,深沉、热忱、可爱、童真,让我们如此深爱这个香港男人。因为我们实在难以分辨哪一位才是真正的陈奕迅:是《花花世界》中漫步在纷繁仙踪的旅人;是《四季圈》中穿越悠长时间返璞归真的顽童;还是《浮夸》中那个害怕无助的疯癫狂人。
关于《浮夸》
《浮夸》是任何一位听过陈奕迅的人都无法不去评论的歌曲,不仅是因为他将陈奕迅的唱功体现的淋漓尽致,更是因为他对你我毫不留情的批判写照。在这个财富爆发的时代,精神信仰被极度贬值,我们拿着自认为划算的汇率,透支着我们的灵魂。《浮夸》中“你当我是浮夸吧 夸张只因我很怕,似木头 似石头的话 得到注意吗”像是对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的嘶吼,它透视到我们虚假表皮下战战兢兢的小兽,渴望一点点光亮照进来,仿佛随时会淹没在深不见底的深渊。
然而后来Eason似乎不怎么喜欢唱这首歌了。
2016年Another Eason's Life演唱会北京鸟巢最后一站,在最后Encore阶段,会场近十万人的齐声呼唤下,他依然没有唱这首。坐在台下的我不禁心疼,我们对于他的热爱正逐渐透支着他。只听到他笑着说:“曾经我很喜欢这首歌,但我近几年不怎么喜欢唱了,对,很久不再唱了。”
这里面固然有深层次的原因。不仅仅只是每一次对《浮夸》已经足够经典到可以封神的演绎,亦不是这首歌曲的高音撕裂着他日益疲劳的声带。已经不惑之年的他有深爱的妻子女儿,有对人生沉淀下来的深切思考,有对生命真谛的顿悟,也有对未来生活的热爱。他早已不是靠孤独渡过漫漫少年、靠怀疑演绎内心矛盾挣扎、靠拼命赢取时代大众唱腔肯定的时候,当我们在台下听着一首首《怕死》《时代巨轮》《今日》《结束今日》,Eason已经从他足以和女儿灿烂描述的人生里迈向下一个阶段了。有人问他会不会参加我是歌手这个节目的时候,他玩笑的说“我怕输,我是歌神哎~”
他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变老,害怕不能陪伴女儿走到她渐渐成熟,害怕歌迷的失望。
所有的害怕,源于深沉的热爱。
还能说什么呢,他一首首在唱,我一首首在听,多么希望可以永远进行下去。好像他每多唱一首都是“赚到”。因为这就是我们深爱的陈奕迅啊。
那个在大学时代每日每夜码字循环播放的《多少》,那个像梦一样毕了业的《张氏情歌》,那个飞往南方的航班上想起她的《岁月如歌》,那个在离别夜晚公交上哭泣的《不如这样》,那个在随身听里旧的发黄的《你的背包》,那个在KTV里唱到嘶哑的《K歌之王》......
因为那个陪伴了我整个青春岁月,亦将一直激励我走下去的Eason Chan。
哪怕有一天他不再唱了,“我还有三十多张专辑等着你们去重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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