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的人,谁在等

一经别年  我留在你的转身处 忘穿你迟迟不肯回望却也不能再相守,这样也就罢了  ,毕竟一辈子浅浅淡淡那么短  ,正如你所说我要走了,我说我知道 。

陌日的余晖 依旧氤氲晚霞洒落已没有温度的人间 ,我走啊走, 那么固执一回, 把我们走过的路寸土不留的走完, 这样便可以将你忘记 。  时日那么长,所以隐隐作乱的情绪才会不安分。还忘了告诉你,我一直留在那里,没有多少人烟甚至贫瘠的小镇,到处是小桥流水以及竹木建筑,落在这里就像生了根一样,陪伴我的是那棵沧桑岁月的树,虽已年老,可是却执着于它挺立笔直的腰杆。庭院里的古书被我修修补补,只因我眼里见不得残破的东西,所以才会日夜将它生涩复原,指痕印在那里,只是不再是旧东西,是将我的岁月印在里面,年华倒影般的沉寂。

这几年似一眨眼间,青春真的已经断了,匆忙中没有尾迹可寻。印象中你藏青色的衫,麻花辫黑色的眸正值那时年轻的我。拉起我飞奔在古镇小桥上,你的衫襟飞扬。让我着了蛊在每个枕边想寻找的梦, 再忆起斑驳的是我的心。我不曾与其他陌生异性交谈这里的景,更不曾在窗外惦念别的人。一直把这里的每一丝每一毫扣在边缘处,是怎样的边缘,是我们曾一起谈笑间眼睛所触及得任何角落。况且每当提起笔写起这些时,我像一个娓娓道来啰嗦的说书人,矫情见惯,连我自己也觉得我似乎还似原来年轻时眷恋你的那种心境,未老去,还隐藏些说不清的失落。

和你说说这里的生活吧,邻舍胖啊麼每天暮色微亮,便拿起一洗衣物用的盆 塞着蓝纺布和绵绸衣卷起裤脚,笑嘻嘻走到河边,咿呀地唱起不知名的一首歌谣,每当我路过 我总是莞尔一笑 心情便会愉悦很多,但并不会和她搭话,默契一般的对笑着。穿过弄堂里的小巷,有很多观音菩萨塑像,祷告声密密麻麻,一串呓语。有时祷告完会在旁边的小摊铺买些青柇面带回去作为早饭。这样素净的镇,生活从简随心,已经无关乎快乐与幸福,在这里耳濡目染当地的习俗,也会刻意地跟上他们生活的节奏,比如会在每个星期的周末集会,比如会走街串巷留意长辈们的境况。也许你也会问,这里其实并不是你想要的活法吧,我只能告诉你,走在尘世里,不能看得太远的为着已欲活着,我刚好只为心活着,因为我把这个镇搁在灵魂深处,不高也不低,心在路上。

到了该说婚嫁的年龄,长叔一直给我张罗相亲的事,我并没有拒绝,都是要跟随这个年龄意愿的事。我希望那个和我长相守的人,有着你的影子你的轮廓,这种自私堆积在我心里蒙了层遗憾。前段时间,曾看过一家门户婚典,新娘穿着正红颜色的嫁衣,描着细眉,满脸喜悦与羞涩,新郎官着装一身唐装,故作正经的严肃,小心翼翼牵着新娘的手,春秋几回,一生伴侣。我没有期待也没有准备,依旧缝补我的古书,一页一页翻着旧日模样,也只有这一刻想你的时候最安详。有时候有些事需要一辈子才能明白的话,我想也不过是在那一刻需要亲手摧毁的勇气,我也经历几番,后来慢慢忘却了,用哭还是难受的字眼也不想再形容。夜深时关上外面的景,辗转反侧,流淌的溪水慢慢接近桥面,流进我的眼里,成了泪。

犹记得长叔说 : 虹儿,是不是为了一个人才留在这里, 不要像当年的我,为了一个人等了大半辈子,结果到头来一场空,你等来的有可能是一个再也不能触碰的陌生那个人。人啊健忘总是好的,接受来接受去都早已注定,莫白费力气了。我看着长叔两鬓的白发,站稳了身子,装作很无事地转过头去,他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叹一口气进了屋子。我也多想后悔,这样心中了无牵挂,给你寄了这一百二十封信,一直没有回音,你曾留给我的那个地址,闲暇时都会被我握在手心里,再拿出来看看时字迹都已模糊不堪,烂熟于心底,因为至少还能与你这样单方面也自由的对话着,一条退路,也是不能回头的羁绊。

你现在过得是否安好,有没有人在你身旁轻挽你的手,亦或是除去你换洗的衣物,清洗后不动声色地叠好放在陪你行走的背囊。有没有赞美过她的青丝如我一样秀长,总爱无事时用指尖划过发梢。有没有和她相隔几日后的相见,亲啜她的唇揽她入怀,为她叨唠你一天的见闻,她也有没有像我一样,在你诉说的憩间安慰的睡着。如果能有那个人在你身旁,我也会笑着祝愿你,这也就够了,至少一生也就完整了,不必像我一样,一路上走走停停,半生缘半生纪念。有一回,我在绵绵细雨的傍晚,突然想走出这个镇,没有带伞,一身泥泞的走,却发觉太久没离开过这里的缘故,竟还是迷了路。印象中我们一起乘坐过的小船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空荡蜿蜒的河流,我没有去找你,也再也不会与你相见,最后一次的相见也相隔五年之久,这期间的物事人非已不是原来的面目,不如相忘于江湖。我的梦境不会断,直到暮年已老,留在我的血液里倾注这似水年华的梦。

其实相别后我一直过的不自由,沉重的心思一寸一缕随着我的目光刻在青石板上,一步一走过,烟幕缭绕。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你眼眸里的炽热与我的温柔在那一霎那,空气静止了我们的呼吸。虽隔了很远的距离,你一直站在那不曾转身过,我向你走去,浅道一声问候,你像个小孩子般挠了头,那时的青涩好看的衬托你额前未干的绒发。看过很多世间的男子后,第一次遇见这般的少年,从此烙印在爱与梦之间。好几回我都故意经过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点稍作停留,顿了眼神徐徐望去,失落的是并未看见你,因为这次的旅行之程快要结束必须离开这里,心中多了份盼望与娇怯的勇气,终于我们第二次相见了,缘分生了根,你站在我身后,温暖的笑着。交换彼此的姓名与些许经历后,你问我,你还会不会回到这里,因你要留在这个古镇之外的县城呆两年之久。那时我坚定的点了头,你拉起我的手不再言语,落雨绸缪情史几本。

初恋时如蜜糖般淳香,你允诺会来看我,每日里我将等待碾成细沙,一颗一粒挥洒指缝间。终在立秋之日,你款款而来。那日起的便早,梳洗打扮的精细。来时我竟失了姿态,朝你跑过去,你依然会牵着我的手,紧密的缠绕。虽不似古镇那般闲情溜达,但走到哪里也是真情愉悦。最近住处修建了一座寺庙,我充当起导游的身份,给你介绍家乡的风俗和寺庙境况,你抿嘴仔细听着,有时会和我忆起你童年趣事,还会莫名从人群中突然走在我后面顿住,始时我问你为何不走了,你说我喜欢从背后看你长长的发丝,被风吹起,甚是好看。我含羞轻笑,你眼里漾起温柔。每当我回家门时,让你来我家喝茶,你执拗要在对面的石凳上等我,有一次我因家里生事,忘记你在等我,反应过来时,急忙找你,你依旧面色沉稳的坐在那里,傍晚的云彩染了红色光晕,衬出你侧影的温和。我歉意地走到你面前,你轻柔我额前发怜说不急,我会一直等着你。短暂相处的这几天,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忘了忧愁忘了那个秘密,即使夜半时,想起还是会生痛,若能早些遇见你,你心里住着那份孤独便会消散些许。

正因你所知,我无法消耗这个秘密的成分 。一座城一对人,你说你心里从未忘记过那个她,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等她,等她和你共续前缘,遗憾的是没有归期 ,她迟迟没有回来。我问你,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你说可能她只是一个不能完成的眷恋,但够深刻,而我是你所要把握的现在。说完这些,你也算是坦诚了,也难怪有时寂静中你总爱沉默,又或是莫名的伤感。听闻她笑起来的面容很好看,你也曾说为什么你的笑容愈发的苦涩,现在想清了答案,也许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了,造化弄人。你离开的那天,我送你到车站,我说这是第一次送别人走原来都是别人送自己,有些不习惯,你还塞给我一些信纸与邮票,说记得要写信给你,不知什么缘故,我颤抖了身子,你走过来抱着我,天气接近了深秋,凉意渗透。

唯一的争吵也是我们的最后别离,我不想再提及。苦楚都会随着时间淡了。若有幸你能等到她,至少也比我们圆满,想开了,二十八九的年华早已告别青春,等不起。再过一个春秋之长,我就会与别人共度一生,他的背影很像你,我也只能这样怀念你。在这个古镇里只有我和长叔在这里住着没有别的亲人,父母还留在故里。昨日家人捎信过来说道,那座寺庙来了些和尚,穿着朴素生活勤俭。每到月末,就会兴开庙会,热闹至极,让我得空时去看看。想想还是罢了,毕竟曾与你走过的地方,触景生情。约是我快要家人的缘故,旧事被忙碌耽搁在一边,不过我还是会在吃过晚饭之后,去小镇的桥边走一圈,念你一遍,这种习惯成了我内心唯一的柔和。

莫及岁月遗憾事,留你与心田,便不老,嫁于他妻1997年初冬。

                                                          《二》

虹: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空等一些事,长叔我也算是耗尽了半辈子,前些日子看到你成亲后虽一脸的幸福,但我知道你也只是你夫君的身后影,你只爱走在他身后,低头的时候只剩一片剪不断得寂寥。倘若我是你的话,我会去找他,话说的明白些。至少也让你留在这里的理由透彻。自从你来到这里居住,每日里都是素装婉颜,从未见你盛装打扮过。每日里都是埋头于缝补古书,浅眸略过。心事密密缝缝的刻在时间的针脚里。

说实在的,虹儿,看着你这样生活的模样,倒也成为我某份等待的倒映。我和你一样,留在这里打算把半辈子停歇在这,孩儿,你一定不会后悔,我知道,我们像是默契的知己,我有我的苦衷你有你的羁绊,只是一点,与你不同,有些事你得走近了些看清楚了,才能实际经历一遭,这便是我的等待。犹记得前些年,我跑到镇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老式电话,联系心里的故人,也是旧时恋人。电话接通那一刻,她说,是你吧,好久未见。我竟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堵在心里的那份感受像是泡久了的酒酿一样,浓烈却又干涩,终于还是摸透了她话里的踌躇,我果断的挂掉电话,我走啊走,走了一个晚上,当走得实在累了,捧起自己的脸,擦汗水时,泪水滴在手心里,粗糙手掌不再清晰的脉络,提醒我原来真的老了,后来的接连几日,身体憔悴,躺在床上小半月。后来醒悟不必等了,已经刻上皱纹的往事再也无法回去了。

回首来时的路,走太多也未必感化与人,每当夜幕落下时,叔儿我总爱依靠在扇门一侧,看这个世间寂静的样子,才会感受内心想念一个人时的温柔轮廓,这样念着念着或许就够了。我们都无法改变别人,时间催的太快,伸手触碰只会陷入沼泽之境,就这样端在心里,虽平稳,人走了,味道也淡了。有时看着你真值年轻的朝气,却像是成熟委婉的大人一样,话不多,做事稳絮。对你心疼潜藏在我的回眸里,我的叹息中。造化轮回,你等一个人那个人未必也执着与你,也正是这种轮回,成为等不到的人。

前段日子,我去了趟你家,你父母腌制了很多素菜和些许肉类让我捎带回去,是在你快成亲前的光景,当我在回去的路上时,看到离你家不远的寺庙开始对外开放,很多行人都不约而同的去里面瞧个究竟,我也不例外的观赏一番。当我走进大悲殿的庙中,很多和尚盘地而坐,小声而又整齐的念经。当我的目光不经意一瞥,看见一个和尚的背影特别像你爱恋的他,我不敢走向前,只是找个视角接近他侧脸的方向看过去,真是十分相像,我故意等和尚念完经散会的时候,尾随他的背影,来到他的住处,很简朴的一所瓦宇,看着他走进住处,我已确定这个人就是你等的那个人,离去时看他微开窗边的圆桌上有一方手帕,我记得这是你绣给他的信物,心里一暖,原来他也念着你。晚上回到镇里,找了一个酒坊,喝了些温酒,心里却沉重了,抬头望着遥远的明月,倍感凄凉。

你成亲那天,毕竟家境也是中等户家,气氛甚是热闹,很多街坊都过来捧场,记得你穿上正红嫁衣,轻柔地挽起新郎的手,一步三叩首的在庭院里拜礼,从未见过如此盛装妩媚的你,只是在你的神情少了些期许。后来接你的婚车来了,我就坐在你们的后面的车里,那天真值初冬,天气寒冷,路上萧瑟的松柏和街景一直在视线里后退。不知什么缘故,车突然停下来,原来是一群寺庙里的和尚要徒步去远方的观音塔求福,新郎说:“虹,我们请和尚为我们今天的婚礼借一个祈福吧,很灵验的。”我看着你只是点头默许,随着新郎下车,来到和尚面前,走在最前面的应是大师,他双手合十的对着新人说:”施主,有何吩咐?“新郎一脸笑容地说:大师,能否为我和我的娘子赠吉言祝愿我们,这是我们的荣幸“。大师缓缓扬起头说::”祈愿新人遵守盟誓,彼此恩爱不渝,从此并蒂莲开,事事顺利,从此共命鸟和,宜室宜家“。

就在那么一瞬间,我看见你悄然转身只是望向别处,你慢慢的走进新郎伸手触碰他的袖口,新郎含笑回握你的手,你说我们走吧。也就在那么一瞬间,有一个和尚抬起了头,他专注却又朦胧的望向这边,也不经意的看着他颤抖了身子,就这样一直看着。我竟开始慌张起来,连忙拉着你和新郎往婚车走去,车开始启动时我透过车窗回头看了一眼他,他朦胧的眼里有泪。虹,这些事我都没有向你提及过,因为我希望你开始你新的生活,忘却心中的梦。但自私的是看到你们彼此的等待与挂念,让我发觉自己的等待是单方面的讽刺,我不愿,不愿只得旧梦不拥爱人,而你也有了新的伴君,随风消散吧,过去种种。

那日我看到他的住处青阶旁刻得石字:我于拂晓来到你的窗前,你正对镜梳妆,挽起黑黑的长发。我无声地在你那已经陈旧的窗扉上投下一个落寞的身影然后转身。我纵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诉说但是沉默又封缄了我的嘴唇,我却一再地向你回首,从此天涯路上必多一份寂寞,而我多想叩开你的窗扉对你轻启我隐秘多年的心事,然而,我又深知爱情经不起诉说。

得一皆得,舍一皆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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