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场比赛到底会给豪门带来多大损失？
但是，从经济与财政的角度来说，场边观众的缺席，至少在短期内，对于欧洲足球，尤其是对于豪门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因为随着转播技术的发展，社交网络的兴起，人们看球的习惯已经发生了重大的改变，欧洲的顶级豪门，甚至是大部分欧洲顶级联赛的球队，都已经完成了从“门票”的单一收入模式，升级为“转播收入+冠名赞助+季票”的复合型收入模式，抵抗风险的能力更强，而且运营更加灵活。
一
欧洲豪门的收入结构是什么样的？
在这里，为了更加清晰地展示这种收入模式，我们以巴萨过去两个赛季的收入结构为例子，数据来自于巴萨2019年会员大会前公布的18-19财年决算报告：
根据巴萨2019年秋天公布的财报，18-19财年巴萨的收入为9.9亿欧元，创造了俱乐部历史新高。而巴萨官方也将收入分成了6个部分。
左侧：
巴萨官方在17-18以及18-19赛季的实际收入结构图；
右侧：
2018年预测中的18-19赛季的收入结构
1，租借球员流动所产生的损耗/归还性收入
这一部分的份额最小，只有大约4100万欧元，占到了总比例的4%
2，球员转会与租借
这一部分为1.14亿欧元，占到了总比例的12%
3，各种赞助与官方商店特许经营权出售产生的收益
这一部分最为重要，达到了3.25亿欧元，占33%
4，西甲与欧冠产生的转播收益分成
这一部分仅次于上面的赞助费，为2.98亿欧元，占30%
5，门票与球场服务收益
这一部分减去不动产的维护支出，最终的收益为1.51亿欧元，占15%
6，会员性收入，也就是会费与季票
这一部分收入，考虑到人员与价格常年稳定，数额也没有太大的变化，18-19赛季大约为6100万，占比6%。
二
转播收入+赞助才是“大头”
从这个结构图可以看出，以巴萨这样的欧洲顶级豪门为例，他们的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早已不是门票类收入，而是来自于转播分成与赞助费，这些非现场接触，或者少现场接触就就能够产生的收入，可以达到60%以上，如果加上出售和外租球员等收入，可以达到80%。
而且考虑到空场之后，很多现场看球的球迷会转为寻求线上看球，在欧洲这样重视版权的地区，甚至可能在短期内对转播收入带来一定的提升——当然，前提是疫情得到控制的速度能够超过疫情对经济带来的破坏的速度。
那么，剩下的需要现场接触才能产生的收入，就只剩下了“门票与球场服务收益”以及“季票”。而这两者，也需要分开来看。
门票与球场服务，主要包括了每场比赛前出售的门票，也就是俗称的“散票”，以及球场观光，内部餐饮，零售以及服务带来的收入。
根据巴萨官方的数据，18-19赛季，巴萨的“门票与球场服务”部分收入为1.51亿欧，而19-20赛季的巴萨官方预算中，这部分收入预计要达到1.58亿欧元。考虑到19-20财年已经进行了3/4，这部分的收入可能收到一些影响，但是应该至少可以保证一大部分收入已经装进口袋。
巴萨在19-20财年的预测收入结构
三
受空场影响最大的，其实是……
季票收入。
顾名思义，季票是每个赛季开始之前，俱乐部出售给本队球迷的一整赛季的“主场套票”，凭借季票可以观看球队整个赛季的主场比赛。
巴萨没有公布2018-19赛季的季票持有人数，但是考虑到巴萨的季票资格非常紧俏，而且条件相对苛刻（只有会员能够购买），其人数和价格也是比较稳定的，所以我们可以从之前几个赛季的数据中做一个大致的估算。
根据《阿斯报》在2018年8月对西甲各家俱乐部季票情况的调查，巴萨在17-18赛季有大约8.5万名季票持有者，当赛季最便宜的季票为132欧元/赛季，最贵为1097欧元/赛季。我们取中位数615欧元，那么当季巴萨的季票收入大约为615×8.5万=5227.5万欧元。这个数字也和巴萨官方在17-18财年财报中透露的6000万欧元(会费+季票)基本吻合。
不过，众所周知的是，即使你购买了一个赛季的季票，也难免会出现无法现场去看球的情况，这个时候你的这张票岂不是白白作废？。
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时，西班牙的俱乐部都会给季票提供一种服务，叫做asiento libre的服务，可以到官网上申请将自己这一场的门票挂出。这时俱乐部会自动将这张球票按照当场这个位置的价格标记为出售。如果最终能够卖出，那么俱乐部会和季票持有者按照一定比例来分配这部分的收益。
按照巴萨官方的数据，巴萨方面对于asiento libre的分配为，扣除10%交易税之后，50%平分。不过这笔钱不会直接进入季票持有者的钱包，而是进入下个赛季的季票交易中，作为折扣使用。
四
空场之后，谁来为季票持有者埋单
所以，这个时候就出现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的是，与巴萨几年都不会涨价的季票相比，巴萨的散客门票是年年水涨船高。以最近两场诺坎普的比赛为例，官方渠道上，和那不勒斯的欧冠淘汰赛，最便宜的需要100欧以上，和莱加内斯一战最便宜的也已经超过40欧。
看着有点儿乱？我们还是以上文数据举例：
假设2018年夏天，一个会员购买了价值615欧的巴萨季票，上个赛季巴萨一共有30场主场比赛，所以相当于每场比赛的门票只有20欧元——实际上他的位置如果用散票来购买，是远远高于这个数字的。
这种季票价格与散票价格的巨大差距就容易造成一个漏洞：
假设有一场欧冠淘汰赛，这位季票持有者无法到场，于是他选择用asiento libre在官网挂出自己的门票，这场比赛他的位置售价为200欧元，那么最终如果成功出售，那么最终他将获得90欧元的收益，远比他购买季票的价格要贵得多。
那么理论上，只要这位季票持有者能够多次使用asiento libre来出售自己的门票，那么他甚至可以实现“回本”。
当然，现实操作中，巴萨对会员使用asiento libre还是有一定限制的：最多一个赛季只能返还95%的季票价格。也就是说，一个购买了615欧季票的会员，最多一个赛季可以拿到584欧元的折扣。但是这依然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在一般的情况下，考虑到巴萨会员对于球队的忠诚，以及巴萨的比赛上座率，大量会员挂出季票还是一个比较不那么普遍的现象。
但是现在随着疫情的发生，接下来甚至不排除巴萨的所有6场主场比赛全部空场的可能性，这种时候，这8.5万名季票持有者怎么退票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如果按照现在的政策，以现在的巴萨主场的门票价格，不排除最终这些会员全部“回本“的可能性。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当地球迷对空场一直表示抗议，这不仅是因为失去了现场看球的权利，还因为在已经花钱买票的情况下，如何赔偿会是个很严峻的问题。
但是依然要注意的是，即使这样，对于巴萨也“只是“5000万欧元上下的损失。而巴萨在19-20年的预计收入将超过10亿欧元，即使巴萨最终将5000万欧元的季票收入全部返还，对于整个19-20也只是5%的损失。
当然，这并不是说空场对足球没有影响，或者影响微不足道。因为不同于顶级联赛的豪门，一般的草根球队，尤其是那些处于低级别联赛，缺乏赞助商，也没有转播合同的球队来说，门票依然是他们收入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而空场对他们的财政将造成致命的打击。
而除此之外，即使是顶级联赛的豪门，也无法承受长期空场带来的损失，因为足球毕竟是一项需要球迷和球队直接互动的大众运动。空场，从长远来说对于球迷和俱乐部，都将是双输的惨痛结果。
而对于我们来说，直接的经济损失总是可以慢慢弥补，但是对经济的破坏，对社会造成的恐慌，对公共空间的打击，却是很难在短期内恢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