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行为》解读2:大脑是一台活的硬件

1966年,美国有个叫查尔斯.惠特曼的人,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母亲,随后又跑到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大楼上,开枪向下扫射,当场死亡16人,受伤12人。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他是恐怖分子吗?不是!事实上他非常爱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但是就是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念头。

后来人们解剖他的大脑,发现他大脑的杏仁核,受到了肿瘤的压迫,不能正常运转,而出现了故障。

所以人并不是一个完美的逻辑系统,每个人都受到大脑这个硬件的控制,控制我们的就是大脑里面的那些硬件。

1.硬件

大脑是个神奇的东西,从惠特曼这样的案例,和对猴子和老鼠的实验,科学家已经非常精确的了解到,大脑哪个部位有哪些功能。更多的时候,动物的很多功能,是多个硬件共同合作实现的。而且有时候一个硬件被破坏了,大脑可以绕过这个硬件,去实现它其它的功能。大脑,是个“活的”硬件。

为了理解这些硬件,我们不得不弄一些比喻性的概念。心理学家丹尼尔.卡曼尼,提出了系统1和系统2;传播学家吉姆.柯明斯提出了蜥蜴脑,理性脑;我们今天接下来所讲的是科学家保罗.麦克莱恩提出的三元脑。按照动物演化历史中出现的先后顺序,大脑可以分为三层:

第一层可以叫自动控制层。比如你感觉冷就会发抖,发抖这个命令是谁下的呢?我们并没有下意识的去抖动;我们饿了就会产生饥饿感;受伤了就启动压力反应。。。。。这些命令,都是自动的,在大脑底层运行,自动控制层是大脑最古老的一层,连爬行动物都具有,只负责最底层的功能。

第二层叫边缘系统,负责情绪。边缘系统是一定程度的哺乳动物才有,我们看见恐怖的东西会怕,边缘层会把恐怖的信息传递给第一层,让我们浑身颤抖。渴望,沮丧,恐惧,愤怒等都是边缘系统的功劳。

第三层叫新皮质,是大脑中最晚出现的部分。这一层负责高级功能,比如认知,记忆,抽象思维,决策等。灵长类动物新皮质最发达,这里面人的新皮质是最发达的,而人类的新皮质,也要在20多岁的时候才能够长全。

把大脑分层来理解,并不指的是大脑的结构在解剖上真的分为三层,事实上,解剖大脑看,里面的结构是互相重叠的。分层的实际意义,是帮助我们理解自己的行为。

比如吓尿了这种行为,是因为第二层感觉到了害怕,把这种害怕传递给第一层负责执行,就比较低级;而因为一首动人的诗歌流泪,是因为有了第三层的参与,所以就高级了。

各层的功能,以及它们之间的互动,决定了行动。接下来我们重点说说三个概念:第二层的杏仁核和多巴胺系统,以及第三层的额叶皮质。

2.杏仁核

杏仁核属于第二层,它负责产生恐惧,焦虑,攻击和愤怒这些情绪。

神经科学家把电极插入动物的杏仁核,你会发现这个动物的攻击性强弱随着电信号的起伏而变化。动物本来很平静,用电刺激一下它的杏仁核,它就会有攻击行为。这就是文章开头那个惠特曼杀人的原因,他的杏仁核一直处于被刺激的状态。

用人类来做实验,结果也是一样的。跟踪一个玩电子游戏的人,在他玩游戏的时候扫描他的大脑,会发现每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杏仁核就非常活跃。终于理解为什么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是一种生理疾病了,因为患者的杏仁核变大了,所以他们对恐惧的反应会过度。

杏仁核又分:中央杏仁核和基底外侧杏仁核。中央杏仁核更古老,在实验室长大的老鼠会怕猫,人类看见蛇天生就会害怕,这就是中央杏仁核的作用。演化已经把最可怕的编码基因写进了我们的中央杏仁核里,让我们天生懂得规避掉致命的危险。

而对疾病的害怕,是后天习得的,由基底外侧杏仁核负责。我们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不轻易信任他人,基底杏仁核知道一切答案。如果一个人的基底外侧杏仁核受到伤害,他会忘记生活给他的惨痛教训,同时在未来的生活中也会不懂防范,处处相信他人。

看恐怖片的时候,我们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但是我们还是非常害怕,这就是杏仁核在起作用。

3.多巴胺

多巴胺是大脑分泌的一种能使我们感到快乐的激素,是大脑对我们从事各种行为取得成功的奖励,在大脑多处区域都能合成,我们最关心的是大脑腹侧被盖区产生的多巴胺。

饥肠辘辘的你终于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你会获得多巴胺;参加比赛获奖,会产生多巴胺;解开一个难题,会获得多巴胺;听一首优美的歌曲,看一个美丽的女人,都会产生多巴胺。甚至看着竞争对手失败,幸灾乐祸的你同样会产生多巴胺。

多巴胺产生的越多,我们就越快乐。所以,每天在生活中拥有很多小确信的人,比拥有一个大大惊喜的人,要快乐的多。

那大脑是如何决定多巴胺的分泌量呢?这个算法比较高级,符合我们经济学里“边际效应递减”的原理。

实验室拿猴子做实验,猴子压10次杠杆,奖励一颗葡萄,这时我们可以算作大脑给的多巴胺是10个单位;可是重复的次数多了,猴子已经习惯了每压10次就有一颗葡萄,大脑给的多巴胺就不会再有10个单位了,而是相应减少。

如果这时候压10下给猴子2颗葡萄,猴子立马会感到惊喜,多巴胺的分泌量也会超过10个单位。

所以多巴胺和预期有关,在预期之内,多巴胺给的少;超过预期,才会给的多。想想看见美女我们会很兴奋,但是如果天天看,还会像刚开始那样兴奋吗?

另外一面,那些沉迷于赌博的人们,为了追求意外的成功,这样会大量刺激他们的多巴胺。

科学家还进一步发现,每当猴子快要拿到葡萄之前,就开始分泌多巴胺,这说明多巴胺不仅奖励得到报酬本身,还奖励你对报酬的预期。

这也就是为什么对很多人来说,一听说放假去旅行,还没去之前就开始兴奋了,甚至期盼的兴奋大于去到旅行目的地本身。

4.额叶皮质

杏仁核带给我们负面情绪,多巴胺带给我们正面情绪,而额叶皮质让我们不被情绪完全控制,它负责提供理性思维。

萨波斯基说:额叶皮质让你选择虽然困难,但是是对的事情去做。

额叶皮质能让我们记住一个复杂的规则,同时排除不相干的干扰。

额叶皮质的前段,叫“前额叶皮质”,是大脑中的决策者。它能在大脑里多种声音中,选择最理性的一个选项。还能识别抽象的分类法,能提醒我们自律,能让我们保持清醒。

可是,前额叶皮质要长到20多岁才能完全长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常会做很多“蠢事”的原因。

而且,前额叶皮质的运行非常消耗能量。这就是为什么脑力劳动工作者,也会感到非常疲劳的原因。事实上,我们无法同时完成多个任务,我们做完一天复杂的事情时,回到家就不愿再理性的与家人相处,我们面对高难度的事情,会变得没有耐心,不愿意再去帮助别人。

总结:

所以,人的行为,完全是由大脑这些硬件控制来完成的,这些区域之间也会互相合作。

为什么有的人能够做到延迟满足,有的人却做不到呢?

因为杏仁核腹侧被盖区域产生的多巴胺有两个通道,一条通往负责情绪的边缘系统,这样人容易在乎眼前利益,及时满足;另外一条通往第三层的额叶皮质,这样的人会更有长远的眼光。

所以想要改变一个人,直接去改变他的大脑。毒品可以直接产生大量多巴胺,能立刻让人获得极度快乐,也就不愿意用正常手段去获得快乐了。

割掉犯罪分子的杏仁核,他永远没有攻击性了,但是也从此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

改变大脑这种干预,摧毁容易重建难,大脑是思维工具,也是枷锁。好在,大脑是一个活硬件,我们有办法去锻炼它,并且改变它的脑回路,继续跟随我一起学习,去掌握更多科学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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