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1001天,我睡到11点才醒,现在仍然躺在床上,晒着太阳,我们的猫Bingo躺在我的腿上,也晒着太阳。窗外很安静,远处传来芳草小学孩子们的嬉闹声。

一切都慵懒得刚刚好,我就这样开始了关于我们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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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初识于2015年3月28日,我刚从破旧的川大健身馆跑完步,急匆匆地去参加一场宣讲会,就在宣讲会的门口遇到了他。后来一面时又遇到,排队等面试时聊得很投缘,那时我知道了他来自美丽的云南,因为坚持自己的心,不顾父亲的反对而选报哲学,我惊叹了一句:我觉得你…真勇敢!后来我们一起在祥和里回忆起这件事时,他说这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回答,突然觉得对面这个姑娘是懂他的。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那天面试官叫到他的名字时,我却突然被电光火石击中般心头一紧。

我期盼着二面的到来。他转过走廊,在门厅的另一侧出现。那天有没有太阳记不清了,或许是他的笑容给了我阳光般的感觉。我至今记得那阳光般的笑容,笔挺的西装,有点杀马特的发型(哈哈哈,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好搞笑,当时怎么没觉得),他朝我走来,我微笑着迎他而去。我们一起进了面试间,面对同一个面试官。问了些什么记不得了,印象中他的回答略显青涩,不太干脆,可能跟他含蓄爱为别人考虑的天性有关。后来我们可能也去参加了其他的面试,一起排队排了很久很久。我们在一起之后不久,他回忆起时说,那天我的一个回答让他非常开心——面试官问我为什么要留在成都,我说因为男朋友在成都。其实当时我没有男朋友,这只是一个为了应聘成功的策略,当时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不知算不算我为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他或者我就这样开心地上钩了,两天之后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一起手牵手在校园里走,被很多爱摄影的人摄在他们的相机里。我们一起去九寨,他不嫌弃我呕吐的狼狈样,悉心地照顾我。也是那一回,我借汽车穿过隧道时的黑暗,在他面颊上眨眼睛,用眼睫毛在他脸上扫来扫去。这后来成了我们之间标志性的动作。两天前他依依不舍地在我面颊上眨眼,用他那长长的睫毛试图唤醒生气的我时,曾让我热泪盈眶。

我在毕业论文的致谢里感谢了他,我陪他去参加毕业答辩,一群哲学老师慢慢地互相扶着坐到阳光下,窗外是古风的砖瓦,时间像静止了一样,这场景美极了。

毕业后我们一起去了云南,第一次去了他家,见了他的父母,难以相信这是我们在一起刚两个月的事。后来又去了广州,在一个海岛上艰苦地军训,对他来讲是思念之苦,对我来讲,这是一次与想要拆散我们的人的抗争,我为我们的胜利感到骄傲。最后,在他强烈的坚持下,我们终于被分去了同一个地方:湖南永州,原本听说两个店相聚200米,可到了才知道,明明是相隔两个区,单程开车两个小时。根本不是宣讲会上说的一二线大城市,但初出茅庐的我们没想过辞职,也没想过这份工作或许根本不适合我们,只想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适应社会,去做到最好,那么只要能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我们在永州生活了几个月,他每天都来回跑,单程两小时还要转车,那么来回就是四小时。他在那边是有宿舍的,他不住,这么辛苦只为了每天能见到我。

在很多大事上他总是比我有主见,总是能够坚定不移,在他的坚持和规划之下,我们又一起回到了成都。我们在北站做鬼脸拍照留念,他说,你看吧,我们想做的事都一定能实现的。这一点真的让我钦佩,只要做了决定,就一定坚定不移地朝着它努力,直到实现。

过了一周无房的日子之后,我们搬到了祥和里。这是我们租的第三个房子,每次都是离我10分钟以内的路程。我这里是一家学院店,以培训店长为主,我不知怎的竟成了“教练”,他的店在春熙路,虽然设施陈旧但是位置不错。我的运气总是比他好一点,他说遇到我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运气,因此只能通过笨拙的努力来取得进步了。

我们仍然对知识念念不忘。在每天的琐事中得不到任何成长,看着同龄人已有了肚腩和皱纹,大我们五岁的人也拿着微薄的薪资,我们终于醒悟: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他说他要做教育,他觉得我也适合当一个老师,于是他又带着我脱离了酒店,踏入了教育行业。面试很顺利,那两天我晚上上班,白天面试,一有时间就在心里试讲。他却在我加入的时候退出了,自己放弃了决定性的二面。虽然我口上抱怨地说着那是因为他再也不想和我在同一家公司了,实际上我清楚,数学不是他的梦想所在,他的愿望是哲学,是文学,是文化,所以他必须选择语文学科。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几乎没有工资。我们非常节俭,可他还是倾尽所有地对待我,他就是那种哪怕只有10块钱,只要我想要,他就会为我花10块的人。有段时间真是太艰辛了,恰好他有个好朋友在韩国读书,这哥们是和他一起骑过滇藏线的人,他对他十分信任。他们一起做起了代购,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不停地给我讲解化妆品知识,催着我一定要好好保养皮肤(是的,确实是在他的督促下我才开始保养自己,以前都是很随便的抹点东西,我对自己的面容一直是懒得打理的,可能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更加注重内在吧),他这样做时我还嫌他天天催得我心烦,可心里却是高兴的:谁不希望自己更美呢,尤其是另一半还那么支持你的时候?各位看官,你们看,我总是这样的口是心非,我不知道这坏习惯是从哪里来的,是何时形成的,这样说话的语气很像我母亲。我总是避免不了原生家庭带给我的一些影响,我还会把这些不好的东西带给他,我会让他受到我的影响。有段时间我甚至把他投射成了我的父亲,那时我在看武志红老师的《巨婴国》,所以我是知道这一点的,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对他讲了,我们吵架时他就会唤醒我:彤彤,我不是你爸爸,不要再这样了。

知识真是很好的东西,它让我们认清自己。有时候我们也会谈到阶级,谈到知识分层,谈到这种阶级越来越固化,以后更是有钱人用钱来买教育,贫穷的孩子似乎更无出路。我们俩都是贫穷的孩子,我们仍感谢知识带给我们的变化,我们虽可能永远突破不了阶层,但它可以使我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成为自己最好的样子。正是这样,我才能够不断地认清自己,正是因为有了他,我才能够在爱情中不断被治愈。仅仅是认识到自己的心理模式,就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他没有被我吓走,反而更加珍惜。这是更深入地了解后所达到的同情,他愿意陪我一起度过挣扎的时光,他在光明的那头等着我,用他阳光般的微笑等着我。

五年级时曾写过一篇作文,题为《我的启蒙老师》,当时我曾在全班诵读,却不太明白“启蒙”的含义。我蒙昧了太久太久,这种年少无知的憨傻状态从记事起一直持续到第一份工作。我一直像蒙在一口大瓮中,只知道所有内心的剧烈冲突,知道为了走出去而努力,却没有和他人、和世界的联系。而这两年,我逐渐被“启蒙”了,打开了联系,也开启了无限的可能。这种联系不是一天看多少新闻所能带来的,更多的是一种心理能量的复苏,是一种有了依靠的安全,是一种认知上的无限可能。

最近我们在一起看《蓝色星球》。我俩有个怪癖:凡是一开始就一起做的事情,哪怕其中一人有时间可以去做,也坚决不做,非要两个人一起才行。这种莫名的坚守像一种不可名状的为其守贞,但也可能言过其实了,不知怎的我们就是非要等着一起,仿佛一个人做就是做了错事一样。

我们一起看《蓝色星球》,看了很奇妙的海底世界,有一种脑门透明的鱼,它可以穿透自己的脑门看到上方的世界,海底还有一片5倍盐度的海中海,深海的生物也有可能盐中毒身亡,而他们的尸体由于高浓度盐水的侵蚀而不会腐烂。多么的神奇!关于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我们未曾遇见的风景,还有那么多新知等待我们去发现,而这样的事,必须两个人去做才有趣,我们又怎么舍得丢下彼此,孤零零地上路。若是那样,便是走入了绵绵无尽的沙漠和盐碱地。

我喜欢现在的职业。教师,有着思想的自由,浸于知识的快乐和孩子们的童言无忌。说真的,孩子的赞美最让我欣喜。小朋友说,哇,老师你倒着画勾勾都画的这么好看!这句话让我开心了老半天。我给他们讲时间的无影无形,在指缝间流过,在洗脸盆里流过,但是我们却可以用有限的坐标轴把无限的时间表示出来。做这一切时我都感到无比开心。

因为有了你的坚持,我们的生活才在慢慢变好,我们能够一点点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也在逐渐认识自己,拥抱那个不完美的自己,坚持做自己。

谢谢你的陪伴与支持,在一起的1001天就像一千零一夜的童话故事一样奇幻美妙。我喜欢听故事。

我也在逐渐地完善自己,希望能够更加优雅从容。

昨天一口气看完了《情人》,我们比他们幸运多了。我们有反抗的勇气,我像她一样总是在分别时才认识到爱,你也像他一样始终都明白爱。最后,他说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我想到了你,我思念在远方的你。

昨天你说,看来我们要从第1000天开始蜕变了打开新的1001页。同意。又吃完了一个苹果,离你回来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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