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重新开始

《瑞安日报》2019.2.20刊登


那个穿着红底白梅花中式马褂的姑娘对我递上的两本存折皱了皱眉头,存折里没钱了,不用注销了,直接撕掉算了。我望着空荡荡的大厅,露出微笑,我等得及,注销吧。

中式马褂无奈地笑笑,开始操作。存折是十多年前的,一本是水电费,一本是小灵通的扣话费,当初开存折的时候随便敷衍,设的密码摁过就忘,好在存钱都不需要密码,一直沿用到小灵通停用,水电费有了另外的预交模式,这两本存折才完成历史使命,闲置下来。每本存折里大概都有几十元的余额,因为忘记密码,这些钱就一直留在里面。

打印机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在那两本红色的存折上留下一串数字,最醒目的是一排年月日,当初这两本存折的时间停在2009年,如今在2009年的数字后面接下来一排的年月日,我不知道流逝的那些年我都干了什么,存折记得我每年该交的年费,一年一年减下来,不知道那滞留的金额够不够这几年交的年费?看不到那红色封面后面的内容,想必我的余额是不够扣这些年的年费的。我正担心中式马褂会不会向我倒要钱。她递出两张单据让我签字,一张余额是零,另一张余额是7毛钱。

拿着7毛钱走出银行,天是蓝的,外头无比敞亮。

让沉睡的存折回到它该去的地方,注销清空的感觉真好。

情人节那天,满屏都是鲜花和巧克力唱主角,让人心生倦怠。突然,一个闺蜜更新的朋友圈吸引了我的眼球:二十年前我在服装厂工作,因老板经营不善,导致跑路拖欠工资,如今老板东山再起,把欠我们的工资都偿还了。那时候我们起早贪黑,每天加班骑车走夜路的,现在拿着这几千块钱感慨万千。

我替闺蜜高兴。她做姑娘时的劳动付出,二十年后终于有个结果,虽然现在的两千多元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两千多元,却足以焐热被寒潮冻僵的心——那些年的汗水没有白流,风霜没有白受。

想必跑路老板今年这个“年”一定过得心安,旧债清零,重获人心,是他最富有的时光。

正月初八,闺蜜约定地点相聚,赶到酒店被告知正月没预定不再接待,一群人聚在街头一家家找饭店,无果。于是驱车到另一座小城,找了间咖啡吧,嘻嘻哈哈坐下来,吃是其次,倾诉是重头戏,把攒了大半年的话一嘟噜一嘟噜地往外掏,像冒泡的泉眼,源源不断。

女人的话从服饰美食开始,喝掉一壶茶后,最后总是落到孩子身上。不像男人,男人的话从生意事业开始,干掉几瓶酒后,最后总是落到女人身上。

女人说到孩子,简直是杨白劳的诉苦大会,抱怨孩子作业拖拉,抱怨孩子不争气,辅导班上了一大圈最后成绩总是给人迎头一击。这些上世纪末的大学生们恨不得替儿女出征考场,夺下那些丢失的分数。

聚会的高潮落在了拍照上,臭美过程治愈了女人们对孩子的焦虑,在一个个POSE中,各自忘了烦恼。替女人拍照的服务员大概也是自拍达人,不时指挥大家摆各种造型,完全忘了她的主业是上菜,摄影只是临时客串。那些汁水饱满的笑脸定格在镜头中。一年来积攒的情绪和唠叨都在这一刻清零,内心复归平静安详。

走出咖啡吧,清瘦的上弦月挂在天边,像倒空话题的女人等待下一个满月。女人们踩着高跟鞋,迈着轻快的步子分手说再见,相约在下一个话满的时光再聚。

呵,生活不止追求眼前的圆满,还有那遥远的琐事旧债等着清零。恩怨清零,从此心无挂碍;荣誉清零,意味轻装上路;工作清零,激发新的潜能……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清零,草长莺飞,满面春风扑来,一个全新的世界徐徐展开……

清零,重新开始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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