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真心向明月——一名城管的自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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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通过一个偶然的考试,我成为了一名城管。

    那时,城管野蛮执法之名,已经走出国门,登上了国外杂志。可想而知,当知道我成了一名城管之后,各方取笑如约而至。如“你什么时候带领队伍收复钓鱼岛?”“以后我去马路边上摆摊,不要收我保护费”之类。尽管朋友们没有恶意,但是听了这些讥讽之言,我的内心仍是不快。

    奔赴岗位前,静静思考,城管不被认可的症结何在?

    究其根源,大家多认为:城管,作为法律的执行者,却不能依法执法;作为城市的管理员,却不能保护弱势群体。所以,对城管指责的多,赞扬的少;诟病的多,支持的少。

    看到了城管的问题,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作为一名法律人,我可以将法治的星星之火在我所在的队伍中点燃;可以从最深处了解城管、记录城管,让更多人知道真实的城管。

    文弱书生也有胆,一支秃笔满乾坤。我就像一个勇士,放弃了机关办公室的闲适,走进了一个不被世人认可的队伍之中。

    上班第一天,领导把我安排到了一线中队。现在回想,领导那时的决定很正确。那段时间,穿着衬衣、文质彬彬的我与其他队员格格不入;听着他们对挑担老人恶语相向,我也十分不快。但是,在那段时间里,我找到了开展工作最需要的东西——对城管队伍的感情。

    第一次登上城管执法车,面对那些马路边随意叫卖的人时,我拿起喊话器,文绉绉的喊“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到市场内经营”,那人吃惊的看了看我,但依然岿然不动。这时旁边的同事,拿过喊话器,用本地方言重重的喊了几句,那人马上收拾担子挑走了。同事笑笑的说了句“这些人欺软怕硬”。听后,我的脸上火辣辣的。

    起初,在舆论的引导下,我以为同事们会很难相处。去中队时,不抽烟的我,特意买了包烟,想遮一遮身上的书生气。不过,真开始相处,担心都是多余。同事们很热情,很照顾我,一点也不排斥我这个异类。

    老A,很善谈,当了二十多年的城管,是城管发展变迁的见证者,也是亲历者。他每天上班,都会给我介绍过去的城管是什么样子的,这条马路上哪些店子守规矩,哪些店子不守规矩。跟老A混了几天,对城管工作就有了大体轮廓。

    城管工作,每天都会遇到突发状况。

    一天中午,太阳很大,后背的衬衣湿透了,破旧执法车的轰鸣声,让人昏昏欲睡。我跟同事们在路上例行巡查。大家和往常一样,用喊话器例行公事的呼喊着,路旁的叫卖人员也很配合,纷纷收了篮子往小路里面走。突然,有一个中年妇女,挑着一篮水果,还在叫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队长把车停下,大家都下了车,老A拉了拉我,让我站到后面。

    队长他们一直在耐心劝着,中年妇女也在理论着,方言说得太快,我没听得太懂。突然,双方情绪激动起来,老A去提水果篮子,中年妇女拼命拉着。拉锯了一会儿,篮子被提着向我走来,我迅速坐到驾驶位,等队长和老A他们上车后,马上发动执法车,留下中年妇女在车后不断高声叫骂。

    回到中队办公室,老A把水果篮子提了下来,我发现他的手上有几条抓痕。我朝他的手指了指,他无所谓的说“习惯了,一点小事。那个中年妇女家里困难,丈夫生病,小孩读书,全靠她赚钱。这次只是给她些教训,只要等下想通了,说几句好话,队长就会把篮子给她。每次都这样。”

    下班的时候,中年妇女到了中队办公室,跟队长说了几句,也跟老A说了几句,就把篮子提走了。

    我本想找队长说说,按照执法程序,查扣物品,需要开具扣押清单,需要录像取证。

    可是,那种情况下,并不具备下达法律文书和摄像取证的条件。我也没有继续纸上谈兵,只是把这个问题记了下来,看能否找到解决冲突的办法。

    火辣的太阳,继续普照大地,有时感觉马路上的柏油都翻客出来,走上去,软软的。一个月的一线工作,手上和脸上被晒得黝黑,尽管辛苦,但也算是习惯了没有空调的日子。

    月底,发工资,我看见队长的手上还有一张表,上面写着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有担篮子占道经营,要扣多少钱。每个人扣的钱,多少不等。队长被扣了150元,老A被扣了80元。

    我内心感觉很冤,这么多篮子占道,又没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约束那些人,日晒雨淋、起早贪黑,还要被扣钱,真是没有天理。但看看老A他们,好像已经习惯,把钱装进上衣口袋里,跳上执法车,又继续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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