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有所成就的企业家面对台下成千上万的听众侃侃而谈,讲述自己的心得体会。
这位企业家说人类因为懒惰而推动科技的不断发展。因为懒得种地而发明了播种机;因为懒得收割而发明了收割机;因为懒得走远路而发明了汽车;因为懒得爬楼梯而发明了电梯,因为懒得费劲传播消息、等待消息而发明了电话电报继而又产生了网络……他自己因为懒得工作因而做了老板,因为懒得管理他建立了自己的公司体制、文化及管理团队。他说懒惰促成了他的成功,他之所以获得今天的地位成就都是因为他太懒。
明白人都知道,这位老板说的是玩笑话。不过还是有点道理的。当时我就想,未来的人类懒得不再动弹,从生下来他的肉体就存在于某个固定的地方一动不动,然后,每个人都生活的网络世界里,思维意识瞬间穿梭于五湖四海,遨游宇宙星空。至此,人类找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永生之法。这同样是个玩笑的遐想。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怎么向往自己所幻想出来的未来人类世界,觉得他们挺惨的。
前天,站在围满透明玻璃的阳台上,看到外面秋风卷起地面的扬尘,我恍然想起这次演讲以及自己的幻想,一些有别于从前的想法自然溢出。
我站在阳台玻璃里,既享受的阳光的温煦,又免受秋风的肃杀。阳光射入玻璃阳台,秋风被隔离在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玻璃帮我留下了温暖的阳光,排除了肃杀的秋凉。这很惬意,不是吗?但是,隔除秋风的温煦阳光跟秋风中漫射的阳光,哪个更真实呢?
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没有秋风的阳光是无法让人感受到四季流转的。这也是为什么相比较春夏,我更青睐于秋冬。因为只有在秋冬季节,我才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是热的,心也是火热的。我能时刻感受自己的生命。对于在秋天没有秋风的阳光的假象,我从内心里是隔膜的。打开窗玻璃,感受生命的温度,比那懒散的惬意更能让我舒心。
众所周知,人们向善而非恶,这就好比留下阳光而排除秋风。其实善恶本是一体。但是,人们总为了他们的懒惰,要么寻求善良的借口,要么嫁祸邪恶的不堪。
善会瓦解一个正直的人的意志,让他不讲原则地妥协终而走向伪善。
善会软化一个坚强的人的思想,让他毫无理性地顺从结果走向邪恶。
善会消除一个警惕的人的防备,让他丧失头脑地松懈因而沦于毁灭。
慈母多败儿啊。
《战争与和平》里讲安德烈公爵从战场上死里逃生,回到家乡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曾经待人温和,总是给人以光明、友善印象的公爵变得沉默寡言,表情阴沉而严肃。一直到死,面对床前曾经深深爱恋的痛哭欲绝的女人们,他仍是一言不发,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们。
托尔斯泰描述安德烈公爵倒在战场的那一刻用了很大的篇幅,人们借着负伤倒地的公爵的眼睛看到蔚蓝的天空,蓝得可爱,蓝得深沉,蓝得残忍。
记得读到这里时,我是热泪盈眶而不能自已的。不过,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安德烈公爵何以会性情大变,他可是除了“呆子”皮埃尔这本书里我最钟情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让人费解的结局。
如今回想,我倒是有点懂了。安德烈公爵是被“恶”杀死的。如果说肉体上安德烈公爵是被炮弹炸伤的,那么灵魂上公爵被“恶”击中了死穴。这里的“恶”是温厚和善的公爵过去从未涉猎的范围,是战争之恶、人性之恶、生命之恶,包括他过去所信奉的良善之恶。
在此之前安德烈同样也是负伤,不过在那之后他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坚信自己的良善哲学。安德烈的公爵沉默寡言,我想不是因为他万念俱灰,而是一种沉重的思考占据了他整个人,以至于他对现实生活漠视无睹,对亲人形同陌路。
面对硬邦邦的“恶”,托尔斯泰在最后给出的答案跟他以往的作品类似,也就是说于宗教中寻得解脱。当然,这是托尔斯泰的一贯主张。这里不做赘述。
其实,某种程度上讲,恶比善更真实,也更现实。假如人们一味生活在良善文化下,终有一天,他们会同安德烈公爵一样碰见令他们价值观、人生观怦然瓦解的现实问题。还原恶之真相,使其以本来面目示人,人们就会发现,善恶本是一体。
单纯的强调良善只能是误入歧途。恶之正义正是在于劈杀一切伪善和矫饰,还世界以本来面目。至于善恶的选择,那就是个人价值之追求了。
如今再让我顺着那位企业家的演讲展开联想,我想当人类的懒惰超过他们的实际所能达到的能力时,就是战争爆发的时候,也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当中唯物史观所讲述的那样,生产力的制约让人类的懒惰腐朽堕入深渊。战争结束后,人们将在战后的废墟上重建城市。如此,循环往复。
如果在地球毁灭之前,人们未能找到自己的出路,那么一切都将归于寂静,就像老歌德写得那样:“群峰,一片沉寂,树梢微风敛迹。林中栖鸟缄默。稍待你也安息。”
这个结论不怎么好。这让我想起了一次看宇宙科普,讲到现今宇宙的边沿快速地向外延展,这个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也就是说,到未来的某一天,人类会发现,地球的周围没有任何天体,地球孤零零地置身于银河系中,曾经的太阳月亮以及众多行星,已经离地球非常遥远。这个结论同样不怎么好。
相信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