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摘抄:小小说《邻居》
三月底的春天夜风已暖,一弯月亮钓着众星。
长婆摸索着拉亮了灯多年的白炽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昏黄的灯光从底部照着这间低矮的瓦屋。
她关门前习惯朝外面四周瞧瞧,夜幕下的村庄零星闪着几点星光,偶而的几下狗吠声也呜呜无力。
村庄还是这么大,房子还是这么多,可灯光越来越少。
“清明节到了。”他边蹒跚着边自言自语着摸到挂历前,撕下了三月份的日历。
倦缩在桌椅上的老黄猫竖着耳朵听着这嘶哑苍老的声音。
“都走啰,走啰。”长婆把猫抱在胸口,坐到了“吱吱呀呀”叫着的凳上。
“香瓜婆的儿子不晓着清明会不会回家上坟哦。”长婆抚摸着老猫,似对着猫嘟嘟囔囔说着。
香瓜婆是长婆的老邻居,活着时俩人就是钉头碰铁头,三天两头叨鸡骂狗,隔壁人家敲水缸。俩家人房子相邻,分的自留地也相邻。经常为了屋后一颗草,地上一锄地吵得不可开交。
后来,香瓜婆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儿子考上大学又出国留学有出息了。长婆也就没底气和香瓜婆争了,香瓜婆也不屑再和长婆一般见识。
俩人居然和平共处了。
天突然变要下雨了,俩人都会帮着收收晒的被子,盖盖晒的酱缸。
收稻场了,俩人都会帮着搬搬稻,晒晒稻。
谁家吃馄饨了,都不忘先端一碗去尝尝味道。
谁知,前年长婆一向身子硬朗的老头子突然撒手走了。长婆突然少了个被自已唠叨的人顿觉天塌了下来,整天以泪洗面。
香瓜婆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一空下来就陪长婆聊东聊西,聊到半夜都哈欠连天了才回家。
这样陪了半年突然也脑溢血离开了人世。
长婆跪在香瓜婆灵位前边诉边哭,哭得天昏地暗。哭了半天又哭自已,恨老头子和香瓜婆怎么狠心抛下孤孤单单的自已。
香瓜婆的坟墓就葬在自留地上,可狭窄的地方容不下一个墓。
长婆对十分为难的香瓜婆儿子说:“地方不够我让点地你妈吧。想不到一锄地争了几十年还是给了你妈。”
香瓜婆儿子十分感谢,问长婆这块地要多少钱?长婆斩钉截铁地说:“钱肯定要的,不要不作兴,你就付一元钱吧!”
香瓜婆儿子料理了母亲的丧事后,屋上挂把锁又急急忙忙越洋走了。
香瓜婆一走,再也没有说话的人了。长婆走出走进总要盯着香瓜婆的门锁看一眼,似乎香瓜婆只是去上了一趟街,随时会回家打开这把锁。
长婆总傻傻地想,香瓜婆和自已老头子倒又做了邻居,他俩热闹了,我却寂寞难守。唉!你俩别神气,我早晚也要去住那里的。
老猫依偎在长婆怀里呜呜地念着经,长婆盯着挂历发了半天呆。
她把老猫轻轻往地下一推,自言自语道:“唉!香瓜婆儿子没空回家啰,我来剪钱纸帮着飘飘钱吧,香瓜婆还是你狠哦!”
说完起身跌跌撞撞在旧线箩篓里摸出了剪刀,又从长台抽屉里拿了一张白纸,戴上老花眼镜,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剪刀一剪刀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