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阳初醒

灿烂千阳读后感

对于玛丽雅姆而言,生活何其残忍,觉醒何其漫长、又何其幸运。

我不知道,当年幼的玛丽雅姆把代表自己的那块小石子排列到家谱中去时,她心里悄悄转动着怎样的念头、微弱雀跃着怎样的希望。愿意承认她身份的父亲?和异母兄妹平起平坐的生活?父母对他的疼爱?还是只是去父亲的影院看一场电影?她想被认可,被尊重,被需要,付出爱,得到爱。这些本应是上天给每个孩子的馈赠,却是玛丽雅姆在生命最后才从天上摘下的月亮。

“玛丽雅姆,你和我,都是你父亲从他豪宅中扔出去的一丛狗尾草。”“笨手笨脚,打碎了传家宝的哈拉米”“哈拉米。私生女。”

是的,就像指南针永远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永远指向女人。生母娜娜曾是父亲家里的女佣,怀孕后背负着本不应归咎于她的罪名被赶到泥屋,为千夫所指。娜娜和玛丽雅姆,都是男权社会的牺牲品。娜娜的“罪过”是被男主人看中又成为替罪羊,而玛丽雅姆的“罪过”,则只是降生到偏见和歧视被奉为圭臬的阿富汗。

在童年,痛苦而刻薄的娜娜,竭力为女儿撕下其生父脸上伪善的面具,让她看清男权社会的丑恶可鄙。但囿于传统观念束缚的娜娜,视自己的痛苦为安拉的惩罚,因此,她只能交给玛丽雅姆“忍耐”,却不能交给“玛丽雅姆”反抗。

“你要忍耐的东西多了去了。”娜娜一语成谶。亲生父亲为摆脱有私生女的耻辱,逼她嫁给比她大二十岁的鞋匠拉希德。而不育的玛丽雅姆,由此又堕入另一层地狱,在家庭暴力的阴影下,过着行尸走肉般麻木无望的人生。她的生命被束缚在层层布卡之下,亦如囿于喀布尔深墙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直到真主把莱拉送到她生命中。

与玛丽雅姆不同,莱拉成长于温馨而开明的小康之家,受过教育,思想独立而进步,最为重要的是,她的自我意识已然觉醒。虽然她的家庭被苏联的炮弹击碎,虽然她为保护腹中女儿而被迫嫁给拉希德,但她并未温柔地走进这良夜。她会为维护女性的尊严而替玛丽雅姆挡住拉希德的皮带,她会冒着诸多风险试图逃离拉希德。不知不觉中,她在玛丽雅姆心里种下反抗的火种。

最为重要的是,莱拉让玛丽雅姆首次感知尊严为何物,玛丽雅姆不知道还有谁会为她挺身而出挡住残暴的丈夫,也不知道还有谁会像莱拉的小女儿阿兹莎一样依恋她,让她感受到自身的价值。而在知晓阿兹莎是莱拉和塔里克的私生女之后,莱拉对女儿的疼爱,第一次让“哈拉米”这个词不再带着那样的耻辱与自卑,甚至让这个词在她心中焕发生命的光彩。

是莱拉,唤醒玛丽雅姆布卡后沉睡的灵魂。

所以,当拉希德发现莱拉与塔里克见面而欲杀死莱拉时,玛丽雅姆的愤怒点燃了她反抗的星火。“我不能让你把我的莱拉也夺走。”她第一次独自思考,审视拉希德用来束缚她的条条框框,回顾自己的逆来顺受和丈夫的变本加厉,直视着拉希德眼中几近疯狂的狰狞。

于是,玛丽雅姆举起了铁锹。

那是玛丽雅姆第一次选择自己的人生。

一个民族怎样才能有希望?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如果一个民族把偏见和歧视奉为圭臬,如果一个民族的被压迫者永远沉默、压迫者永远嚣张,那么这个民族,多半没有未来。

女权运动的进程,是文明进程的缩影。

在玛丽雅姆身后,是许多饱受压迫甚至视偏见为理所当然的女性,不分国别,贫富,种族。其实,在她们手中,紧握着世界上一半的甚至更多的希望。如果她们拒绝温柔的走进那良夜,或许她们会看见人生中千阳不落。她们会发现,自己真正成为鲁米诗中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尊严与勇气,在碧空下光华熠熠。

愿她们如玛丽雅姆般勇敢,如莱拉般幸福。

千阳既醒,希望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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