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尔消亡史

文/程旻子

夜里，特木尔哭着醒过来。

伸手，触摸到荒凉，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特木尔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所思所感，如梦如幻。

窒息的缠绕，让特木尔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犹如经历了一场浩劫，顷刻间，特木尔的整个世界被夷为平地。

许久之后，心也随之干涸，空灵的只剩下一俱躯壳。

举目四顾，一片灰色，全世界都是灰色。

眼前灰色的世界，特木尔分不清，看不到，亦触不着。

特木尔在努力抑制自己的绝望，她奋力挣扎，几乎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借以寻求安宁的治愈。

然而，纵使治愈的方式有成百上千种，特木尔却肆意妄为地折腾，只取最其中惨烈的那一种。

她不吃，不喝，麻木地躺着，犹如肃静呆立的枯木。

特木尔寻求以痛治痛，却越治越痛。

梦靥的折磨，遥无边迹。

那没有灵魂的驱壳，拼劲力气，只想着逃跑。

在慌乱与焦灼之中，无助地徘徊，终究解救不了自己。

荒芜而苍凉，仿如野火燎尽了荒原，徒留黯黑。

微弱而迟缓，仿若藤蔓缠满全身，只剩发尖。

自此，那种叫做生活的东西，突然一片混乱，特木尔不知所措，四顾茫然。

特木尔不想认输，但最终，她只能承认失败。

她眼睁睁看着一路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麻木到没有半丝光彩。

特木尔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怎样，好让自己去过回往日的时光，如此蹉跎，还怎么去趟过那条深水河流。

特木尔觉得，甚是对不住关怀自己的人。

曾几何时，对不起爱自己的人，更对不起自己，已成为生命的常态。

曾几何时，本以为解除了魔咒，却不想在生活的背后，却还隐藏着更大的诅咒。

特木尔胆寒，她确实过不了自己心灵的关卡。

特木尔虚无，她惟愿自己从未清醒过来。

又过了许久，她伸手覆于额头，烧已经退了，迷茫却像汹涌的潮水，怎么也无法退岸。

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特木尔却沉浸于一种朦胧迷幻的状态。

迷雾中，走进去了，却迷了路。

走啊走，仿佛已经翻过了高山，已经越过了低岭，驻足四望，却还是没有走出来。

迷雾，迷雾，驱散层层迷雾。

特木尔讨厌这阴郁的日子，就在一瞬间，她开始怀念阳光下的生活。

驻足回望，在那遥远的时光里，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清风徐来，暖暖的太阳，蓝得滴水的天，竟是那般美好。

特木尔使劲地仰着头，即使再悲伤，她也不会让眼泪流下来。

念想着，那些随风而逝的岁月，淡淡的，暖暖的。

迷雾，迷雾，是迷途。

特木尔不小心迷了路，立于林深处，不知何处是归途。

特木尔期盼着，祈祷自己能从荒野里走回来。

星光褪去，黎明悄然来临，繁花恣意盛开，特木尔在此时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只为惦念意识奔忙的过程，惦念意识消亡的历史。

跋山涉水，披荆斩棘，千帆过尽，剩下凉凉的微光，凉凉的笑容。

如此，正是一段路途最好的注解。

特木尔开始抒写，以祭奠自己消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