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你的“五样”

        亲爱的梓耕,去年夏天,我们卖掉住了六年的房子。之前经历过几次搬家,每次清理个人物品,于我来说都是个艰难的过程。这次仍是如此,单单你的房间和存放玩具的休闲厅,我就耗了很长时间。

        积木、陀螺、各种各样的球和组装车,书架和床头柜上塞得满满当当的书,还有你转学之前的学习资料和文具用品……我拿起一样,很容易就跌入回忆,怎么也舍不得丢弃。

        好吧,断舍离,是需要勇气的。我闭着眼,送的送,扔的扔,狠心舍弃了好几大箱东西。又找来一个大大的储物箱,将余下的这些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物品一一存放了进去。毕淑敏的有篇文章,叫《我的五样》,妈妈替你留住的,恰也是五样。本周何老师留的作文题目是“留住——”。那这篇文字,就叫《留住你的“五样”》吧。

                    留住你的“五样”

亲爱的儿子:

        妈妈卧室的柜顶上,存放着一只大大的储物箱,箱子外面,我用紫色的绸带打了漂亮的结。里面,是数次搬家、几经挑拣后,我为你留住的五样东西。

        第一样,是蓝色棉布背带。

        这条蓝布背带,是你出生后奶奶背你的带子,跟如今时髦漂亮好用的背带相比,已经洗得有些泛白的它,确乎显得太老旧,太土气,太粗砺了些。

        不过,儿子,奶奶当初用它背你时,它是柔软而韧性的,泛着深蓝的、让人安心的色泽。那布带子上,仿佛还有你婴儿时醉人的奶香和温软的气息,还有奶奶背你时背心冒出的汗的味道。我仍记得你奶奶当初用它背着胖墩墩的你,一次次往返于我们家与爷爷奶奶自己的家。

        妈妈留住它,是想替你留住这弥足珍贵的爱。时日久了,你会发现,亲人对你的爱,就如这蓝棉布背带,朴素,平淡,但绵长深沉。它让你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会有一种熨贴的安全感。

      第二样,是网球王子书包。

        这是你上小学一年级时爸爸妈妈为你准备的礼物。那时,你喜欢网球王子。除书包外,我还为你买了网球王子球服、文具盒等一系列宝贝。

        你喜欢运动,篮球,跑步,羽毛球和乒乓球,什么都肯尝试。你小学时的体育老师至今仍讲你闹的笑话:一年级的运动会,60米短跑项目中,你跑第三道,边跑边紧张地看对手冲上来没,一发现别人快冲上来了,你就赶忙折到人家道上,一阵狂奔,不让人超越。短短六十米,你就这样弯弯绕绕,以第一名成绩冲过终点。大家都笑你犯规了,你才不管,骄傲地昂起小脑袋说“总之我跑得最快!”那样子,应颇有《网球王子》中越前龙马的自信可爱。

        妈妈留住这个,是想替你留住对运动的热爱,更留住自己自信快乐的模样。儿子,请记得,永远保持对运动的热情,它在强健你体魄的同时,更强健你的精神骨骼,让你一直保有对自己的认同和内在的强大。

        第三样,是练过毛笔字的宣纸。

        儿子,你三年级那会儿,学过一段时间毛笔书法。我俩都无比清晰地记得,你刚开始练笔画时,被”横”这个笔画困住了。

        记得那个下午,我们母子俩跟这个笔画杠上了,我把老师讲的书写要领转述了一遍又一遍,你笔画练习了一排又一排,宣纸扔了一张又一张,你仍不得要领。

        妈妈终于忍不住用毛笔杆敲了你的手。一直忍着眼泪的你也爆发了,重重地扔下笔,冲着我哭喊:“我死也不练这毛笔字了,我就是练不好!”

        冷静下来后,妈妈握住你的手,跟你讲我的书法老师说过的话:”当你学书法时遇到一段时间,怎么练习也无法突破,这恰恰就是一个珍贵的契机,坚持,你就会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小小的你停止了抽泣,重新拿起笔,一边用心揣摩,一边凝神练习,那天过了很久,你终于将这个笔画练习得像模像样了。在上学期的周末练笔中,你还特地写了这件事,写坚持带给你的快乐。

        妈妈替你留住这个,是想请你保持幼时已有的精神特质:不畏难,常坚持。这种特质,会让你明白一个朴素的真相一一在艰难的坚持后,你会抵达一个令自己吃惊的高度!这样的人生经验是至为珍贵的,它会让你日后走得更为笃定!

        第四样,是少先队入队仪式上你作为队员代表的讲话稿。

        那是你一年级时,因为妈妈在外学习,陪你练习的次数很少,而且都在晚上,妈妈和你一起准备的稿子又太长。每一次,小小的你都强是忍着睡意,一遍遍练习的。

      上台之前,妈妈叮嘱你慢一点儿。你记得牢牢的。当你奶声奶气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时,台下传来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台下的妈妈手心里都是汗,担心你因为笑声窘住而忘词。没想到,你才不管这个,胸有成竹、从从容容地完成了演讲。

        后来,我发现,其实你很在意别人的目光和声音。但所幸,你慢慢学会了“厚脸皮”。那以后,你主持学校的节目,参加区里、市里的朗诵比赛、演讲比赛,一次比一次更用心,一次比一次更大胆,成绩也一次比一次好。

          妈妈替你留住这个,连同你所有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参赛稿件。我是想请你记得,不惧别人的目光和声音,朝着自己的方向努力行走,你会遇见更辽阔更高远的自己。

        第五样,是《哈利波特》全套书。

        这是你小学三年级最爱读的一套书。你那时给自己取了名字,叫“书赖皮”,说自己一遇书就赖在文字里不起身了。那些时日,确是如此,常见你捧一本厚厚的书,靠在沙发上读。读到会心处,捶胸顿足,蹙眉不安,大笑,无声流泪,甚而作痴傻状……

        从某个意义说,是这套书真正唤醒了你对一个作家的作品作专题阅读的热情。这以后,罗尔德.达尔,沈石溪,曹文轩,杰克伦敦们慢慢走进你的视野。

        妈妈留住这个,是因为在日渐繁重的课业之后,这样全身心浸润的美好阅读时光已几近奢侈、相距甚远了。但妈妈想请你记住,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只囿于凡俗琐务,要留段余暇给阅读,要以美好的文字,来看护你精神世界的月光,来让你在尘俗中有底气,不慌张。

          儿子,在养育你的过程中,新鲜感,喜悦感,幸福感,成就感,挫败感,焦灼感,迷茫感,我都一一体尝。在做母亲这份课业上,我曾经是个不合格的学生。妈妈很抱歉。但我会努力,更耐心更用心更努力一点点。

        而今,妈妈替你留住这五样东西,不,是与之相关更多的小物件,夏令营的纪念品,表演用的道具,获奖证书……是为了留住你一步步往前走的痕迹。请你记住过往岁月中那些眼泪、荣光,更记得那些勇敢的坚持、清澈的笑容,以及心里一直跃动的光。 

        妈妈想说的话,除了藏在这些细小的物件里,还藏在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看过的电影,一起经历过的人生事件里。比如苏梅岛的日出,比如《摔跤吧爸爸》,比如色达佛学院听经,茶卡盐湖看日出,富士山遇雨登山。

        亲爱的儿子,世间的孩子多如繁星,或优秀,或平常。而于爸爸妈妈,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无可替代的“这一个”。妈妈以二十年的教育经验和四十年的人生经验负责地告诉你,以你这样的生命储备,若坚持不断向上伸展,必将有自己更辽阔美妙的天空,必将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光芒!妈妈希望并相信,你立身于世的名片上,永远留下《圣经》中这几个语词一一

        爱,信念,希望。

        是的,怀揣信念和希望,永远热爱,对自己,对他人,对世界,对生活。

        这是妈妈对你的全部期待。谨以此文与正值初三的你共勉。

                          2018年10月21日20点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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