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拷问: 为何我看剧却变成了「柠檬精」？

近日，《清平乐》的热播引起了一股「宋朝热」。该剧讲述了北宋仁宗皇帝在位 42 年的种种事情，以仁宗皇帝的视角展现了其治下的世间风光。 人们的印象中宋朝不及汉唐时风光。其实不然，虽然宋朝在军事外交上积弱不振，但它在文化方面的成就十分耀眼璀璨。历史学家陈寅恪曾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而造极于赵宋之世」。 宋朝有着独特的审美情趣，无论是士大夫的抚琴观画，还是市井的饮酒听戏，没有哪个朝代的人能比宋人更懂雅俗共赏。 而《清平乐》在通过仁宗视角进行叙事的同时，也在剧中高度还原了宋时的各种生活场景，无论是考究的服饰、还是令人垂涎的美食，甚至是理想中的君子之交。 《清平乐》中每一帧场景都透露出了宋朝美学的典雅风韵，观看之余，竟让我一个现代人起了「艳羡」之心。

不同于唐朝的绚丽多彩的浪漫风格，宋朝的服饰更倾向于一种素雅之美。 简洁质朴，端正持重，是宋朝服饰的最大特点。 《清平乐》对剧中的服饰考究至极，大多剧中的服饰皆是依照宋朝的帝后画像还原而成。 朝服是仁宗的上朝袍服。身着朱袍，头戴梁冠，宋代帝王对红色的喜爱为历代君王之最。 公服则是君臣日常议事办公穿的衣服，次于朝服。三品以上穿紫袍，五品以上穿朱红，七品以上则为绿色。此外，腰间的配饰与材质也不尽相同，官家着玉带，臣子用金银。 这件淡黄色的袍服设计得十分简洁，清丽素雅，极符合宋朝美感。 袆衣是皇后在重大场合时所穿的礼服。剧中曹皇后所穿的这件深青色翟鸟花纹袆衣借鉴古画中的皇后肖像，无论是服饰中的龙纹镶边，还是头戴的九龙四凤冠将皇后母仪天下的威仪与大气端庄完美融合。 宋代女子日常所穿服饰以大袖衫与霞帔为主，特别是霞帔，可以称其为最具代表性的女性服饰。 当时的女性崇尚瘦身，因此在服饰上多采取褙子与窄袖的搭配，色调倾向浅黄、淡蓝、葱白等较为朴素的颜色。虽然服饰朴实无华，但是整体上十分精美，有着一种典雅的高贵感。

虽然宋人在服饰上追求一种简洁的风格，但是在饮食上，宋人却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宋朝美食的丰富程度在剧中也能窥知一二。 第一集刚开始，少年仁宗便在民间苦苦寻找着年幼时曾吃过的蜜饯果子。 宋朝的制糖技术已经十分发达，无论是皇室还是民间，大家对于蜜饯制品有着疯狂的热爱。 仁宗皇帝来到的这家「梁家蜜饯」是东京的人气点心店，客人一上座，七宝擂茶、酥饼、时鲜果子便先安排到位，服务十分周到。 再看接下来的点心，蜜饯李子雪花糕，糖渍梅子馅千层酥，光名字就感觉散发出了满满的香气。 肉类方面，由于宋代政府禁止宰杀耕牛，宋人因此大多嗜羊肉。仁宗皇帝的炙羊肉、曹皇后挚爱的相国寺老崔羊肉酥饼，这些美食放到今天仍令人垂涎欲滴！ 皇室都如此痴迷于美食，官家的臣子们更是不例外。东京「三星餐厅」清风楼多次上镜，成为剧中文人政客满足味蕾的不二选择。 如果只是两三位好友用餐，那荔枝白腰子、菜羹意葫芦、库鱼和烧饼足矣，当然，羊羔酒不能落下。 而人多时，硬菜就必不可少了。剧中韩琦、欧阳修等人聚餐时点的鲤鱼烩面，「用的是一斤半的黄河大鲤鱼，面用三成小麦粉，混成七成绿豆粉，趁着这面刚炸脆出锅，沾上甘甜的鱼肉浓汁。」，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溢出香气！ 美食种类的繁多与考究体现了当时宋朝的繁荣，而也正是从宋朝起，中国的世俗文化开始逐步兴盛。随着城中坊市界限的打破，宋时的市井文化十分繁荣，市民阶层逐步兴起。「夜色阑珊、华灯初上、宝马雕车」，剧中这些梦幻的景象让现代的我们也十分神往。

宋朝「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的政策让其文官政治登峰造极，北宋成为中国历史上文治最为繁荣的时代。 文治的兴盛，也让北宋时期的文学空前发展。仁宗虽然在历史上文治武功没有秦皇汉武的高度，但是其治下却涌现出了一批批文学巨匠。 唐宋八大家中的六位（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都在仁宗时期登上历史舞台，而其他我们熟知的晏殊、范仲淹、程颐等人也都是仁宗时期的人物。 这种颇为壮观的文学景象让苏轼感叹道，「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搜揽天下豪杰，不可胜数」。因此，仁宗皇帝也被戏称为「文联主席」。 仁宗时期如此人才济济，当然，《清平乐》中也是给足了戏份。 帝师晏殊身居宰相高位，但亦是一位优秀的词人。「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当我们熟悉的词句出现在剧中时，一种奇妙的时空错落感油然而生。 此外，晏殊还是一位伯乐，剧中出现的另外几位文坛重量级人物范仲淹、欧阳修等，也都离不开晏殊的发掘与栽培。 范仲淹，在常人的印象中，大多数只以为他是个文人，是一位背诵全文的噩梦。但在剧中，范仲淹的形象得到了真实与立体的呈现：他多次辗转于朝堂与乡野之间，在地方兴修水利，造福一方；在朝廷联合韩琦，富弼等人推行新政，让当时的政治局面焕然一新。 剧中，晏殊与范仲淹惺惺相惜的君子之交更是而到了十足的展现。 当然，另一位文学大佬欧阳修也实力抢镜现身。这位文坛领袖除了自己创作了一系列脍炙人口的词文诗作，最重要的，他还发现了另一批才华横溢之士，曾巩、王安石、苏轼、苏辙都是受到了他的青睐与提携而名扬天下。 剧中也将欧阳修豁达潇洒的性情展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当他自以为中状元时，洋洋得意地去店里买了件红色的状元袍，结果状元郎另有其人。当新科状元喝得酩酊大醉而归，痴睡在桌子上时，欧阳修将自己的状元袍披在了状元的身上，一举释怀。 剧中出现的背诵天团远不止这几位，但《清平乐》中更令人饶有兴趣的是它的朝堂戏也十分有特色。 北宋的士大夫言官十分自由，因此看不惯仁宗皇帝的地方就直言而出，你能想象在其他的朝代众大臣一同去皇帝寝宫前，大喊「皇帝，开门！」的景象吗？ 这些言官甚至还能染指皇帝的家事，就连仁宗久久未能得子，都会让这些言官进谏道，「官家，您可得加把劲儿了。」 仁宗时期的政治大抵缺少一种惊心动魄，但是朝堂之上也依旧暗流涌动。《清平乐》用了十分巨大的手笔对朝堂戏进行了铺陈，虽然鲜有万分精彩的舌战群臣，但是这些政治家互相在朝堂上扯皮、讲大道理的镜头非常直观地向观众展现了宋朝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独特政治景象。 可以说，在朝堂戏的剧情设置上，《清平乐》摒弃了现代人喜欢的情节冲突，选择了尽力去展现宋朝独特的政治风骨。

近些年，国产古装剧中不断涌现出十分优秀的作品。无论是波橘云诡的朝堂戏，还是巧于心计的后宫戏，每部火爆的作品似乎都有着强烈的冲突设置与快节奏的叙事。而《清平乐》的出现在为观众营造一种高度还原的历史场景的同时，其叙事方式的独特也掀起了人们对于剧情推进的讨论。 从制作上讲，《清平乐》无疑是一部优秀的古装剧。在竭力将北宋繁华犹如画卷的场景徐徐展开在我们面前的同时，精雕工笔画般的叙事方式着实进一步将这种淡雅孤傲的宋朝品格凝聚在了每一帧的镜头语言上。 「清平乐」，作为一个曲牌名，讲究双调八句四十六字，前片四仄韵，后片三平韵。而《清平乐》作为当今的一部影视作品，它并没有规定的格式、韵律或者节奏。 黄庭坚曾写过一首《清平乐》：「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当今的古装影视剧市场众口难调，但谁也不能断然决定整个行业的圭臬。以《清平乐》为代表的宋宫戏作为古装国剧的一个新的探索方向，无疑是一次大胆的美学尝试。 唤取归来同住，相信在筚路蓝缕的《清平乐》之后，能有越来越多具有独特思考与别样韵味的良心剧作不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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