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结婚后又出轨，可能是一种本能

本文首发于Vista看天下杂志489期，原文标题《我们为何结婚，又为何不忠？》，作者徐牧心

当海伦翻开了联合国《人口统计年鉴》，令她惊讶的是，通常离婚发生在婚姻早期，并且在婚后三到四年达到峰值，这之后随着婚姻年限的增加，离婚率逐渐回落——也就是说，并不是“七年之痒”，而是“三年或四年之痒”。

网友似乎总在“再也不相信爱情”和“又相信爱情”之间反复横跳。
总想把自己嫁出去的阿娇离婚了，罗志祥的“多人运动”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出轨、不忠似乎总与爱情、婚姻如影随形，一切都可以理解，但又让人难以相信。
答案或许可以从美国人类学家海伦·费舍的专著《我们为何结婚，又为何不忠》中找到。
在书的开头，海伦引用了《西雅图夜未眠》编剧诺拉·埃夫隆的一段采访。记者问她：“您的写作为什么只涉猎情感关系方面的话题？”诺拉答道：“世上难道还有其他话题？”
爱情是永恒的主题，成千上万的诗歌与书籍都证明了这点，但科学家却很少对这种情感进行必要的研究——这种情况直至最近才改变。
有学者认为，爱是一种受到阻遏与拖延的性冲动，英国性心理学家哈夫洛克则将异性相吸称为“有性加持的友谊”，但海伦·费舍并不认可这种说法。在她看来，爱情的由来以及由爱情引发的种种问题——分手、结婚、出轨、生育等等，都可以在人类的历史上找到痕迹。在海伦看来，这本书远远不止想讨论结婚与不忠的问题。“它包括了人类婚姻制度的起源与进化；为什么我们天生就偏爱一种人；一段关系中天生的弱点在哪里；它从神经学角度阐释要如何维持一段开心的婚姻.......”海伦对本刊记者说。
01 一夫一妻制的诞生

我们似乎天然笃定一夫一妻制，但总有人试图成为例外。
在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自由爱情公社”莫过于奥奈达社区，这片聚居地的发起者是宗教狂热分子约翰·诺伊斯。从1847年到1881年，奥奈达社区最多曾有超过500名居民，他们耕种集体土地，生产捕兽夹卖给外界，每个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但其他一切都需要共享，甚至是被带进来的孩子以及性伴侣。
在这里，只对一个人产生爱情是可耻的，人人都有义务与其他人性交。但渐渐地，诺伊斯的独裁统治与社区成员之间产生矛盾，因为年轻男子被要求与年长妇女做爱，而诺伊斯本人却能够行使“初夜权”（与处女发生性关系）。于是社区成员揭竿而起，诺伊斯流亡天涯，社区最终分崩离析。
事后人们再反观这个“实验”，会发现尽管诺伊斯独裁专制，却并不能阻止男女之间产生爱意，并在私下结为连理。事实上，在西方，没有一种群婚制试验能维系太长时间。正如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所言：“不管发明多少‘公社’，家庭总还是会悄悄地回来。”
这或许写在人类的骨子里。通过对现代类人猿的观察，海伦发现，或许在一千四百万至八百万年前，人类始祖的身影开始出现在东非森林和稀树草原上时，对偶匹配、出轨、离婚和再婚等人类史前规律也在这一时期开始成形。
始祖地猿阿尔迪是人类的女性祖先，她的骸骨被发现在东非大裂谷的阿瓦士平原中部，她和她的朋友们有一项显著的人类性状：犬齿较小。人类学家欧文·洛夫乔伊因此认为，人类的浪漫爱情和对偶匹配在那时就已出现。在他的假设中，群居的雄性灵长类动物会用他们巨大的犬齿互相厮打、争夺交配权。于是洛夫乔伊据此提出，鉴于始祖地猿的犬齿较小，可以认为他们再也不用靠打架来俘获雌性的芳心，相反，他们开始结对养育后代，也就是一夫一妻制。他认为，一夫一妻制的演变与灵长类直立行走的演化是同时发生的。


02 婚姻的“痒”，坚持不到七年
因为演唱歌曲《红色高跟鞋》的奇怪表情而出圈的演员刘敏涛，也让人关注起了她的个人生活。当年，刘敏涛与圈外人结婚，却在第七年的时候离婚，似乎也没有熬过“七年之痒”。
这丝毫不让人意外。“七年之痒”总被人用来形容婚姻的难以维系，然而当海伦翻开了联合国《人口统计年鉴》，令她惊讶的是，通常离婚发生在婚姻早期，并且在婚后三到四年达到峰值，这之后随着婚姻年限的增加，离婚率逐渐回落——也就是说，并不是“七年之痒”，而是“三年或四年之痒”。
的确，就连莎士比亚也在婚后三到四年的时候抛弃了妻子，去伦敦追求事业了。
海伦认为，这种行为模式可以从自然界动物族群中找到规律，动物们倾向于在生育期/发情期频繁寻找配偶，生育期过去之后便不再躁动，而人类似乎也不能摆脱这种刻在基因中的模式。
人们会因为各色各样的理由离婚，但总结起来，全球各地夫妻离婚的主要原因也大同小异。在研究了160个社会的情况后，人类学家劳拉·贝齐格发现，婚外情，尤其是女方出轨，是人们离婚最常见的理由。在离婚理由排行榜上位列二三的分别是不孕不育和家庭暴力。
03 为什么出轨？
出轨如此常见，根据海伦的调查研究，美国有20%-40%的已婚男性和20%-25%的已婚女性曾有过婚内出轨的历史，此外，近期一项针对单身美国人的调查显示，60%的男性与54%的女性承认自己做过“第三者”。

出轨的天性也似乎在漫长的史前时期就已经形成了，用昆族（西非的一个种族）女性妮萨的话说：“一个女人要做的事太多了，她到哪儿都应该有情人跟着。”情人赠予的食物可以让女性和她的后代很好地活下来，要是一个原始女人结婚的对象不是很优秀，她也可以通过偷情获取优秀的基因。而且，如同公猩猩一样，如果偷情成为一种普遍现象，那么族群中的男性因为不明确幼崽到底是谁的孩子，那么大家都会慈爱地对待幼崽，杀婴现象便可以减少。
只要史前女性对偷情的事情秘而不宣，其中带来的种种好处就能归她们所有。因此，信奉达尔文进化论的海伦推测：“那些脚踏几条船的女人活了下来，并在后世几百年中，把女性大脑中鼓励出轨的那部分基因传承了下去。”
一夜情也是自古有之，前文的昆族女子便是如此。人们对一夜情的乐此不疲来自高潮时后叶催产素和后叶加压素的激增，而它们则是与依恋感相关的神经化学物质，因此，只要你不是烂醉如泥什么都不记得，一夜情往往也会催生你对这位性伙伴的情愫。
在海伦团队针对年轻情侣的大脑（核磁共振）扫描中，他们发现男性掌管爱情的神经回路与女性一样活跃。
追求爱情向来是人类的本性，只是有的时候，比如在某人的某一个年龄阶段中，传宗接代的本性会压制这种本性。“事实上，不忠行为在讲究一夫一妻的鸟类和哺乳类物种——包括人类——中十分广泛，历史悠久，以至于科学家形容一夫一妻的物种仅仅是履行社会意义上的一夫一妻制。也就是说，伴侣双方展现一系列与配偶匹配的相关社交和繁衍行为，但与此同时却不一定做到忠贞不二。”海伦解释道。
常以为时代在进步，社会在改变，一夫一妻的婚姻体制被自由的开放式婚姻代替，传统的相亲变成一夜情，但海伦·费舍却说，人类的一举一动仍为体内的生物本能所操控。
人类这种动物似乎受困于一对精神矛盾——寻求那个对的人，又在短暂的爱情保质期过后心猿意马。在海伦看来，似乎男女双方都展示出一种混合繁衍的策略：奉行一夫一妻制的同时，偶尔出轨。但这毕竟不容于社会规则，才有了那么多让人心碎的分手与离婚。
然而，时代发展，城市里最引人注意的话题早已不是爱情，而是孤独与压力，那么未来我们的爱会变成什么样？
海伦给出了她的预测，有意思的是，在她看来，如今的许多爱情模式，事实上都是一种向“远古”的倒退。
海伦以及她的团队在一项针对37个社区的研究中发现，大多数人依旧将情投意合列为择偶的首要标准。即使在古代，父母之命与媒妁之言是使一对男女走入婚姻的最大动力，但对于子女的第二段、第三段婚姻，父母也无法发挥很大作用。
“我们正重拾这种古老的传统——追求轰轰烈烈的爱情。”海伦写道。
新刊预告 ·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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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与婚姻 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