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一路无言（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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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初明

     老丫放置下家中装修豪华的小二楼，和爱人一起领着儿子去“闯海南”了。

      这一闯，大有那种“闯关东”的味道。只不过所闯的方向相反，背景也不大相同。“闯关东”是指从清朝顺治年间到中华民国这个历史时期，中原地区百姓去关东谋生的历史。十九世纪中叶，虚掩的山海关大门敞开，流民如潮，汹涌澎湃。当时“闯关东”的路上，背包的、推车的、挑担的，人流滚滚，千姿百态。人们各个抱着求取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和对未来命运的彷徨与侥幸，在迷茫的道路上艰难地跋涉着。老丫的祖辈，就是在清朝末年，随大帮的难民“闯关东”而来的。而老丫一家三口的这次“闯海南”，急匆匆地逃出关外，却不是为生活所迫，也不是犯下什么罪行躲避追捕，而是纯粹要为儿子迅速换一个让人放心的环境。

    老丫现年42岁，生得唇红齿白，异常俏丽，高中文化，通身散发着东北城乡交界处妇女的气质和风韵。她家住东北一个城市郊区产鹿的乡村，二十岁那年高中毕业，二十二岁与当地的一个帅小伙结为伉俪，次年育有一子。两口子多年以养鹿为业，连年养鹿保持着四五十头的规模，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她们的儿子现年已经二十岁了，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两口子剜门盗洞给儿子在一家事业单位找到了工作。这儿子由于家境富裕，平时和伙伴来往出手大方，人缘好，善于结交，在饭店吃饭，见到认识的人就经常替人家买单，周围有一帮非常要好的兄弟。为了支持儿子的工作，她们还特地为儿子买了一辆价值三十多万元的汽车，真可谓风光无限。

     儿子离工作单位有三十多公里路程，不愿回家就替人值班。三替两替晚上就经常不回家了。经过侧面了解，老丫发现儿子学坏了，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抽无事不做。得知情况后，老丫精神都要崩溃了。

     儿子学坏了，再和那些坏孩子混在一起，就难管了。她以前和儿子说过，你要是学坏了，我就整死你，我也不活了。当时儿子笑嘻嘻说，妈我不能。这一天她打电话把儿子叫回家，只严肃地说了一句话：听说你学坏了，再要不改我就整死你，我也不活了！儿子沉默着没有吭声。老丫一夜没睡好觉，半夜里她想到了孟母三迁的故事，决定明天就搬家，让儿子离那些坏孩子远远的。

     老丫的哥哥家在海南有处闲置的房屋，半年前哥哥就邀请她们去那里休闲度假。天刚亮老丫就出了门，把伺候鹿的事儿和雇工进行了反复交待。吃过早饭一家三口扔下买卖就踏上了前往海南的路程，打算住到过年回来。她们风尘仆仆来到了海南，最难的是哥哥家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她们需要现租房子。费了好大周折，她们终于在郊区租到了要住的地方。

     租的房子离哥哥家足有五公里的路程，她们看完房子，签了合同，交了租金之后，准备去老丫哥哥家取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为了交通方便，房主借给了她们一辆摩托车，这种交通工具一家三口中只有老丫会用，并且证照也带在了身上。于是她就带着儿子来往于哥哥家的路上。海南的天气瞬息万变，第三次去哥哥家回来的路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大无伞，路旁边恰恰又没有避雨的地方，娘俩儿浑身透湿，大雨倾盆，雨中人简直喘不过气来，一度大水几乎没车，摩托车只好熄火。走到一处地方，水深过不去，母子俩只好在路边的草地上一前一后推车走。

     大雨漫漫，道路漫漫，母子两个早已把手机和钱包等贵重物品放在了摩托车后备箱里，才使这些东西幸免于难。母子两个本人可就惨了，浑身连泥带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雨势最猛的时候，老丫接连跌倒了五次，腿上几处磕伤，血水伴着雨水、泪水汩汩流淌，那一嘴唇红齿白，也被涂上了乌乌的黑色。儿子也弄了个狼狈不堪。母子两个一路上别提心里有多难过了，这平时享受荣华富贵的母子，放着豪华的楼房不住，偏偏在这受这份洋罪，何苦来呢！从大雨来临的那一刻起，谁都没说一句话，咬紧牙关硬硬地挺着。一阵狂风袭来，她们身上透着丝丝凉意，一直凉到心底。回到家里，母子俩儿抱头痛哭。妈妈什么话也没有说，儿子低声说:对不起，妈妈！咱们回东北吧！再不用您操心了！

      半个月后，一家三口就回到了东北老家。儿子变好了，到一家企业做了业务员，不到半年就被公司提升为业务经理，同时还为老丫领回了一个俊俏可人的儿媳。老丫一家的日子，依然过得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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