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0日

来了3天,顿顿都有土豆,面团包土豆,土豆咖喱汤,土豆配米饭。今天中午我们做“饺子”,其实也不是饺子,叫Momo,就是用没有杂粮死面擀成皮,包上馅料,放锅蒸,学校没有醋,就沾老抽吃,沾黄油花生酱(peanut butter)吃。菜馅的还有些饺子的神韵,土豆馅的便完全像是在吃一团面粉,这大概是我人生第一次发现土豆泥这样好吃。Momo是什么形状的呢?这很难说。面团太软,饺子状是很难成形的,于是我就包成包子,Fabian呢,就是用面把土豆泥糊起来,糊成一团坑坑洼洼的椭球,最后专门揪出一根面像缠耳机一样绕在外面。真丑。不,应当是丑的极致。但是蒸出来才发现终究还是丑的好吃,馅多,皮薄,像我包的,就只剩下一团面疙瘩。

早晨其实也是类似的东西,就是土豆馅面疙瘩放在锅里炸,居然也不错。还有煮熟的青菜,洋葱,土豆之类的加上一点点沙拉酱搅在一起,Ting Sen说这很健康。这些若是放在国内,我是绝对不乐意吃的,在这里却并不厌倦。仔细想来,它们都是很“野”的食物,没有复杂的工序,没有很多香料,没有很多讲究,就是把蔬菜和土豆倒进水里,就是随便揪下一块面团和土豆一起蒸熟,这是一种很“粗犷”的吃法,也是食物自己的味道,但是又和广东菜不同,它和精致根本搭不着边。参与这种做饭的过程,就像读荷马史诗一样感到愉悦,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愉悦,不是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割下一小块青菜的“愉悦”。

“他们祈祷完毕,撒上了粗磨的大麦粉,

先把牺牲的头往后扳,割断喉咙,

剥去牺牲的皮,把牺牲的大腿砍下来,

用双层网油覆盖,在上面放生肉。

老祭祀在柴薪上焚烧祭品,奠下

晶莹的酒液,年轻人拿着五股叉围着他。

他们在大腿烧化,品尝了内脏以后,再把其余的肉切成小块叉起来,

细心烧烤,把肉全部从叉上取下来,

他们做完事,准备好肉食,就吃起来,

他们心里不觉得缺少相等的一份。”

这应当是荷马史诗里最诱人的镜头之一了。每次都忍不住一点一点慢慢读,反复读,然后就闻到白色猪皮在柴火里的香味,噼啪噼啪响,晶莹的油脂融化,顺着猪皮流出来。这么原始,不就是把一整头猪扔到火里烧吗,怎么看上去就这么好吃呢?是呀,扔在火里的玉米怎么能这样好吃呢?加德满都大街上满是卖烤玉米的小贩,就地搭个炉子,现烤现卖,等我有钱了,一定去大饱口福一番。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校长在一大盆土豆里倒上油,搁上孜然,继而把他们捣碎的场景。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真正感受到食物就是魔法,一个无比神奇的东西,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一切都是简陋的,但一切却也充满了仪式感。参与其中,也会不觉肃然起敬。

“粗砺”的另一个例子:准备火锅材料时,土豆皮还带着,校长就开始切。厨子提醒说,嘿,校长,你没有削皮。校长:我知道,我太懒啦。

Angela刚来时,校长比划,只能吃这么一点点,现在,哇,这么多。(!)Angela今晚吃了好多好多,把孩子们不吃的那碗米饭都吃掉了,Fabian怔怔得看着她,“Impressive,impress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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