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是个好老师

《红楼梦》第二回中，记述了这样一件事：贾雨村被革职后，来到林如海家，做了林黛玉的老师。贾雨村当了林妹妹的老师有多久呢？这个书里是交代清楚了的。林黛玉从五岁开始，直到她进入贾府之前，贾雨村一直是她的老师。林黛玉进了贾府后，书中再没有说，谁还当过她的老师。所以，可以这样说，林黛玉的老师就是贾雨村。

贾雨村的为人确实不怎么样，但他教学生是不是就不怎么样呢？这可不见得。恰恰相反，贾雨村这个老师是很不错的。​何以见得呢？我们看看林妹妹就知道了。林妹妹的才情，那在《红楼梦》当中，可是数一数二的；而贾雨村恰是林妹妹的老师。贾雨村教学生教得如何，答案就出来了：教得不错，教得很不错。

《红楼梦》没有直接写贾雨村是怎么教林黛玉的，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像“教女学生”这样的故事，前代的汤显祖在《牡丹亭》中已经很好地表现过了。而《红楼梦》在第一回中就明确了“洗了旧套”“不借此套”的写作志向。有此志向，《红楼梦》当然不会像《牡丹亭》一样，来直接写贾林二人的师徒之事。那《红楼梦》是怎么写的呢？我们来看看。

汤显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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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一回中，作者给了贾雨村展才的机会，让他作了两首诗，吟了一联。不得不说，作者对贾雨村是真好，给了他一个极好的表现机会。在贾雨村展才之后，作者未对其才作任何的评论，而是借甄士隐的反应，来表达自己对贾雨村才学的赞赏。​甄士隐在贾雨村展才之后，他立刻资助了贾雨村进京赶考赶考的盘费。这就说明，甄士隐很赏识贾雨村的才华，所以，甄士隐才敢在贾雨村一无所有的时候，大胆地做了他的天使投资人。果然，贾雨村后来真的中了进士。

紧接着，在第二回中，作者又继续给贾雨村舞台，让他好好地来了场个人秀。在第二回中，贾雨村发表了他那著名的“正邪两赋”的演说。通过让贾雨村发表演说，作者让我们知道了，贾雨村不但有才学，对人对事也很有见识和思考。

作者既交代了贾雨村的才学，又让我们看到了贾雨村的见识能力​，但这依然没完。作者在第三回中，接着写了贾雨村另外一件事。林妹妹的爸爸通过贾政，让贾雨村再次当上了官。这说明，贾雨村的教学，是得到了林妹妹父亲的高度认可的，林爸爸对这个家庭教师很满意。

​《红楼梦》一书的前三回，贾雨村都有出场。作者写贾雨村之才学见识，又写顾客——林妹妹的爸爸林如海——对他的认可，但就是不去正面写贾林二人的师徒之事。《红楼梦》的这种写法，当真新颖，让人看了，确实能“洗了旧套，换新眼目”。

林妹妹是《红楼梦》的主人公，《红楼梦》开头写贾雨村——林妹妹的老师——的才华见识。这看似在写贾雨村，实则就是在写林妹妹：写贾雨村如何如何有才，实际就是在写林妹妹如何有才；写贾雨村如何有见识，也就是在写林妹妹如何有见识。或者，我们换一种说法：写林妹妹的老师贾雨村，他的才情和见识，是在为写林妹妹的才识做伏笔和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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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回中，冷子兴说了贾雨村一句很重的话：​亏你是进士出身，原来不通。很多研究者读《红楼梦》第一回，读到贾雨村的两诗一联，便故作高深地说：这里隐了什么真事，伏了什么真事。于是，他们便开始“猜笨谜”，最终把自己搞了个稀里糊涂。

对于这样的研究者，我想学一下冷子兴，对他们说一句：亏你还是个研究者，原来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