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小城往事（关于80年代中船某部军工厂的爱情故事）

信不失言，爱不轻诺

序言

 Jane曾今质问过我，为什么谈个恋爱，总是怕这怕那的，谨小慎微不像个北方爷们。她时常谈起她那个大专的初恋，说觉得他身上最可爱的是那种无所顾忌，坦率的追求。我是一个很传统的知识分子家庭出来的人，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能随便和人谈恋爱，除非是真正自己喜欢的，并且是感觉能够有条件争取走向婚姻的，再张开自己冰封下的热情。下面这个爱情故事和悲剧是她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和我重提的，今天我就把这个故事讲给你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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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家所在的大院儿是一家军工保密单位的家属院，在支援老三线建设的那个时代，这种单位普遍是中高级知识分子比较青睐的单位（比如我老爸当年就是六七十年代西军电的大学生分配到这里），厂子里大家的文化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其中有一个女工相貌出众，气质不凡，但是她从小和她表哥青梅竹马，定下了娃娃亲。在那个时代这种姑表子侄联姻，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基本就是已经算是夫妻了吧。80年代的时候，她表哥考上了北京某高校的研究生（小伙子应该也是一表人才）。当时两个人已经是情到浓处，她表哥就和那个女工约定，说我毕业的时候，就回来在这条路上娶你过门，风风光光的办上一场喜事。后来那个表哥去了北京，可能是北京研究生院那边的女生更漂亮？也可能是因为知识接受的多了，意识到了近亲结婚不好？总之就和那个女工彻底断却了联系。那个女工就在那边等啊等啊，天天掉眼泪。因为用情太深，精神受伤，疯了。但当时也不是很严重，经过心理调节和疏导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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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鼓起勇气和厂子里另一个男职工谈了恋爱，两个是一个项目组的，平时在食堂吃饭朝夕相对，有说有笑。不仅精神问题好了，而且感觉很幸福。但是没想到那个男职工私下里造就和别人定亲了。某一天，还像往常一样两个人一起在食堂对桌吃饭，男职工给她一张请帖，说小敏，咱们一直处的不错，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那个女工心里刚刚燃起的充满爱情希望的小火苗又被扑灭了。于是旧伤发作，又疯掉了，比上一次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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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分两头，在我们那个军工厂还有一个奇男子，姓陈，因为是个高级工程师，我们就管他叫做陈工（我老爸叫宫工，委屈脸，笑）。他们家的家庭背景厉害的不得了，一家子都是高知，他爸爸在德国教书，他哥哥在某个高校当研究院就那种，他本人是厂子里的技术尖兵。据我老妈说陈工长得不丑，用我们这边的话来说呢，就是小伙子长得比较气派。但是这个男人有个毛病就是不修边幅，特别邋遢，我妈说厂子有名的脏乱差，忙起来的话，三天三夜住在单位，衣服不洗，也不洗澡那种。所以相亲没有女的愿意和他搞对象，他自己打光棍快三十岁了也比较着急。他就看上了这个女的了，那个女的虽然疯了，但是长得确实好看，人也利索勤快会持家。介绍人就和他说这个女的疯了是因为情感受刺激，如果有个男的和她结婚好好过，她的病就能好。这个陈工也是个善良人，而且有能力，就和这个女人结婚了。但是陈工这个人一心扑在工作上，家里超级脏乱差，女人又极其爱干净。那个女的就后悔和陈工结婚了，天天拿着她表哥照片，对着照片哭。 本来都给陈工生了个孩子了，一家三口也挺稳当的，竟然又疯了。当时在设计所，陈工是所长，我爸爸是他的搭档副所长。突然有一天有个很重要的军工项目下来了，那个女人却失踪了。陈工很重感情的一个人，就顶着压力请假去到处找他老婆，厂里这帮哥们，包括我爸爸都到处帮他找。找了一天一夜，翻遍全市，发现那个女工在火车站的月台哭，已经神志不清买不了票，但是看样子是想去北京再见她表哥一面。这么一闹，俩人算是彻底过不下去了。按说八十年代又是我们这种央企事业单位，是不让人离婚的，都是努力调解双方。陈工是那种工作事业心强的人，有文化有能力，但是不太修边幅，不太干家务，也不会甜言蜜语那种。厂子里的很多产品都是他画图纸，申请专利搞得，大家公认非常有才华的一个人。然后厂子里觉得耽误陈所长工作，就判的那个女人被送进精神病院，陈工一个人拉扯孩子带大。让他俩离婚了，后来陈所长那个孩子就比较苦，虽然陈工有钱，但是属于不会照顾人的那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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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有人给他说对象，就找到了一个另外厂子子弟中学的女老师。那个女老师的老公本来是个部队的飞行员，试飞飞机的时候出意外死了。估计也是条件很好的吧，据我妈说长得很漂亮，又是烈士家属。她和陈工就一见如故，都是婚姻上受过伤害的人，也都是善良人，聊得很投缘。就起了结婚的年头，厂子里和学校里的领导也都愿意撮合，按说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但当时，那个女老师有个儿子，十岁不到，看到妈妈要再婚就很生气。觉得自己爸爸死了，妈妈跟了个后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就每次陈工到她们家就故意闹，把陈工带来的礼物扔出去。陈工看电视就故意关电视，哭他爸爸。最后这俩人也没在一起，陈所长那么能耐的人就一个人打了一辈子光棍，孤苦伶仃一个人过了。

这个故事里面的每个人都没有错，都爱的很深刻，但注定都是一地伤痕，互相误了终身。所以对待婚姻一定要慎重，找到一个真正彼此相悦，而且确信一直能在婚姻里走下去的，因为如果草率的私定了终身，立下了海誓山盟又不能实现。两个人感情陷的很深了，却不能兑现，就是对对方最大的辜负。很多誓言已经消逝在风中，但如果遇到值得坚持的人一定要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