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诉
等待,这两个字已经被说了无数遍,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词。
最喜欢的一部小说《何以笙箫默》讲述的就是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有着无数的粉丝。
但如今看来,我们之所以喜欢,主要还是因为在现在这个社会,等待就是一个奢侈品,即使有钱也未必能够得到的奢侈品。
说复杂点,等待其实就是一个执念,说简单点,等待又何尝不是在钻牛角尖呢?
谈起等待,我们谈的更多的是没有时间跨度的等待,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但就是等了,而且等了好久,好久。
我尚未执着于过某人,亦或者某物,对于一个坚信顺其自然,桥到船头自然直的人而言,等待实在是一个很空洞的词语,在看电影看小说的时候,虽然会因为某个人的等待而感动,乃至流泪,但从来不能够理解。
等待一个很可能没有结果的事情,花费了毕生的精力,真的值得吗?
看了部电影《鬼魅浮生》,晚上看的,这部电影说浪漫也浪漫,说无聊,也真的是挺无聊的。
她讲述的故事实在是简单地不能再简单了,热恋中的情侣C和K因为一场车祸生死相隔,C将伤心欲绝的K一个人留在世间,但C的离开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他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留在这个世上,留在卡西的身边和他们一起生活过的那栋房子里。
披着床单,在眼睛处挖两个窟窿,如果单独看鬼的造型十分诡异,看起来竟有一种蠢萌蠢萌的感觉,好似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根本不会想象得到这是一只鬼。
但也就是这样一个造型奇特的鬼穿行在镜头中,却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忧伤,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心爱的女友因为自己的离开痛苦流泪,想要触碰都只是奢望。
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白色床单遮住了所有,但遮不住他的悲伤。
我曾以为这个被留在世间独自承担一切的鲁尼是影片中最痛苦的存在,但后来发现,我错了。
K尚可以选择离开,离开这个盛满了悲伤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但C却只能留在这个装满了记忆的房子里,一个人,不,是一只鬼,默默承担着一切,无论是欢乐,还是哀伤。
K离开了,但房子还在,会有新的住户进来,慢慢地占据本来属于他的空间,但他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做一个旁观者,旁观着他人的人生。
永远是观众,永远入不了戏,也永远成不了戏中人。
当他遇见另一个披着花床单的鬼时,身在人去楼空的房子里,他们隔着窗户对话。
“我在等一个人。”
“谁?”
“我不记得了。”
蓦然心酸。
等的久了,久到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等待的是谁,忘记了为什么等待。
等待已经变成了等待本身,已经变成了他们存在的意义。
而等待的人,已经不再重要。
房子被夷为平地的时候,他再次遇见披着花床单的鬼,他们站在满目废墟中间,遥遥相望,一如当年隔着窗户对话。
“我想他不会回来了。”
床单怦然落地落地,丧失希望的鬼魂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新的住户来,又离开,再来,再离开,房子被夷为平地,变成高楼大厦,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还站在原地等待。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呢?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心底的那一点执念因为岁月的流逝被无数次放大,等待已经是他存在的意义,幻想着她回来的那一天,是他活着的希望。
没有等待,也就没有他。
等着等着,又回到了原点,他终于在墙缝里抠出爱人离开前留下的纸条,也在那一刻,床单怦然落地,他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
电影也随之结束。
我们无从知晓那张他心心念念的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也许是告别的话语,也许是简单的随笔,我们无法猜测,也猜测不出来,但我们知道,这张纸条摧毁了他继续等下去的希望,绝望到灰飞烟灭。
其实,从披着花床单的鬼的结局我们就可以预想到他的结局,但我们总是不愿意相信,总是期望着他能够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期望着他可以等到他要等的人。
但是,没有,他没有等到那个他要等的人,他还是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个世纪的等待毫无意义。
我不知道这样的等待是否值得,但,他曾经希望过,失望过,开心过,悲伤过,也是足够精彩了罢。
虽然等待在他漫长的一生里是他唯一的憧憬,唯一散不去的执念。
有很多人无法忍受这部电影的原因主要是在于她的乏味,没有什么起伏的剧情,也没有什么大喜大悲,太平淡了,平淡了如同一杯白开水,无色无味。
但也是在这种漫长的乏味当中,渗着淡淡的抹不去的哀伤,可以让我们忍受着不习惯的长镜头,压住无数次涌起弃影的念头。
这样一部和《海边的曼彻斯特》一样丧的电影,很适合一个人在深夜观看,一个人感受所有的孤独,乃至深入骨髓的哀伤。
她无聊,但深情,乏味,却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