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窗外的人脸一闪而过

小微是个孤独的女孩,永远躲在那个一丝风也吹不进的角落。

爸爸在镇上工作,六岁的她跟妈妈生活在农村。她们住在一座四合院里。同一座院子还住着伯公一家,叔叔一家。

小微家的卧室座东朝西,是东边一排房子中最南边的一间,卧室门前就是院子狭窄的出入口。院子外种着一棵桃树,距离卧室南面的窗户几步远。小微最喜欢这棵桃树,春天一来,满树粉红的桃花,既美丽又热闹。桃树紧靠着家族的祠堂。据说祠堂南边原来还有一间小微奶奶住的房子,奶奶因为身患癌症,年纪轻轻就过世了。小微从没见过奶奶。小微想:要是奶奶还在该有多好!

一大早,伯婆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在院子里忙着干活的人们说:“喂喂,你们知道吗?昨晚我从外面回家,经过祠堂,看到祠堂南边那面墙前依靠着一个女人,在月光下,又像一个影子。我吓得头皮发麻。这是谁呢?”

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的活,一齐向伯婆看过来。伯婆环顾四周,用手捂住胸口,走到院子中间,声音更低了:“我本来想绕道西边院门进来,但我一时好奇,忍不住盯着女影看了一眼,这一看,她就不见了!我当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发都竖起来了!奇怪了,这个女人就这样一下子遁入墙内去了!你们说说,你们说说······”

婶婶回娘家去了,天一黑叔叔就到小店铺去打扑克。伯公、伯婆一吃完晚饭就早早休息了。乡村的夜晚本来宁静、黑暗,黑暗中的院子更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寂寥无声。

冬天的月夜,卧室南墙上的玻璃窗早已关上,在煤油灯暗淡的光里,玻璃窗精致的白色花纹已分辩不出。离窗户半米远的墙上挂着镜子。煤油灯正放在镜子下面的桌子上。妈妈走到灯前,对着镜子准备解散长长的辫子。小微打着哈欠爬上床,面对玻璃窗脱下外套。这时,玻璃窗上现出一个女人的头脸,她站在窗外,整个脸几乎贴着玻璃窗,向屋里张望。她大概是弯着腰,因为小微没看到她的身体,只看到她的长辫子垂在胸前。

小微对着玻璃窗笑了:“妈,琼姐。”琼姐是村子里一个二十岁的美丽姑娘,梳着两条乌黑的发辫,常到小微家来。

“哪里?”妈妈没看到。

小微指指窗户,妈妈一脸困惑。妈妈站在离小微不到一步的地上,向玻璃窗望去,什么也没看到。

妈妈疑惑地向门外走去:“我出去看看。”就在此时,窗外的人头长辫一甩,消失了。窗外静悄悄。

外面传来妈妈的呼唤:“琼,琼!琼······”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远。小微倾耳细听,外面一片寂静。小微赶紧喊“妈!妈!”没有任何回答。突然而来的恐惧让小微浑身发冷,她屏声息气地盯着门口片刻,跳下床,跑到窗外。妈妈已不知去向。

只有落光了叶子的桃树在清冷的夜空下静默着。

小微哆哆嗦嗦地回到卧室,抓起外套哆哆嗦嗦地穿上,屋里好冷好冷啊。小微再也不敢待在屋里,她的手抖得厉害,房门的弹簧锁弄了好多次才挂到锁扣上,但她没有上锁,因为担心一会回家后没有钥匙开不了门。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站在祠堂南边的路旁,对着夜空,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呼叫:“妈!!!妈!!!”没有回应。天上一轮惨白的月亮孤独地注视着她,将凄清冷寂的白光洒在地上,微微的寒风吹得她直发抖。

啊,她听到脚步声自远而近,是妈妈回来了!来人走近,是个老头。小微怯怯地问:“你见到我妈妈了吗?”他摇摇头,看都不看小微,径自走过去。路的另一边又响起脚步声!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小微声音都变了:“你见到我妈妈没有?”“没。”一丝冷冷的风将他的身影送走了。

小微冷得牙齿打颤。她蜷缩着身子,望望月亮,月亮也在看着她。月亮月亮,你能告诉我,妈妈在哪里?!

她不敢回到卧室。卧室的门刚才没锁上,会不会有人趁机溜进去?小微打了个冷战。

“孩子,我的孩子,你终于来看我了。让我抱抱你吧。”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把小微吓了一大跳。小微猛一回头,立即尖叫起来:“妈!妈!”

“小微,小微!你怎么啦?”妈妈急匆匆地从远处奔过来,小微一下子倒在妈妈的怀抱里。

第二天,小微醒来,惊魂未定地告诉妈妈,她昨晚见到身后的女影了。妈妈笑了笑:“你太困了,出现了幻觉。”

“我是真的看到了!”

妈妈摇摇头:“那是你的影子。”

妈妈不相信小微,小微感到好孤独。

小微突然想起来:“妈,你昨晚去哪了?”

“我去琼姐家,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她说没来过。你肯定是眼花了,要不我怎么没看到?”

“我是真的······”

妈妈担忧地看着小微,喃喃自语:“我当时真傻,怎么一下子就跑到阿琼家去了,竟忘记你一个人会害怕。”

周末爸爸回家,买了一堆材料,叮叮当当地在窗前忙开了。他跟叔叔一起将精美的玻璃窗拆下,换上了粗糙的木窗。

爸爸知不知道小微见到人脸和女影的事?爸爸不问小微,小微也不说。为什么要换上木窗?爸爸不说,小微也没问。

【奇思妙想】征文:异世界 

你可能感兴趣的:(异世界|窗外的人脸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