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吴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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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钢琴家吴纯

吴纯,目前国内唯一的一位有三个博士学位的青年钢琴家。

四岁开始学习钢琴,十六岁留学乌克兰,累计获得十八项国际钢琴演奏大奖,他被誉为闪耀在欧洲的中国钢琴之星。留学期间,他曾为二十多个偏远山区里爱钢琴的孩子提供远程帮助,二十多年学成归来,现在他成为了一名钢琴教师,如今他所有的选择,都源自于儿时特殊的经历。

其实作为音乐家,在音乐当中,本身就会感受到很多的情绪,包括痛苦。

董卿:你在自己的人生当中,最早开始觉得品尝到了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吴纯:母亲一个人带着我,父亲在我九岁的时候,把我们家里的所有的财产,包括家具全部拿走了。那个家呢,什么都没有,母亲每天一个人做五份工或者六份工。洗盘子啊,去裁缝店绞裤边啊,缝衣服扣子啊,去书店去做一些杂活啊,包括去小卖店去做一些售货员那些工作。她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她都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她就说,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小管家,一天就十块钱,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费。所以我放了学以后,就直接拿打饭的那个碗,去食堂打了饭以后,直奔办公室给妈妈送饭。

董卿:她当时这么拼命地去打工,就是为了能够多挣钱,首先要把这个家重新建起来,还有一个原因,我想,因为你在学钢琴,这是一个很大的开销。

吴纯:我记得在1997年的时候,我去参加香港回归的一个钢琴比赛。去参加比赛,这个路费加上参赛费,住宿费,机票那些全部加一起,大概要五六千块钱,这个数字对我们来说还是比较庞大的。她是把所有的工资,加上这几个打工的费用,全部凑在一起,可能还不到五千块钱当时,还找别人借了个一两千块钱。结果呢,由于紧张,发挥特别失常,也没有拿到奖,我走之前我是拍了胸脯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奖回来、拿奖金回来的,把这钱还你,结果天不遂人愿。

董卿:所以你当时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吴纯:我特别的害怕,因为我当时已经答应了母亲,要跟她打电话的,这个电话我没有打,母亲觉得可能是有问题,她就主动给带队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带队老师就跟她说了,您的孩子没有发挥好。当时放下电话以后,妈妈就有一个念头,要去接我,从家里可以打的去机场,但是的士费是一百二十块钱,当时对于她来说的话是很难承受的,所以她坐一个公交车,坐到了离天河机场最近的一个民航小区。到那里,她看到一个牌子,机场高速,一个箭头指着,向前走就是天河机场,她就走上了高速公路,走了几公里以后,会有些环卫工人,他就问她,你是干什么的,你知道这里是不能走的吗?你赶快下去,我母亲就绕过那个围栏,走辅路,辅路都是泥泞的,当时天气也不好,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四五个小时,终于到了机场。我是最后一个从飞机上走下来的人,最后看到她,我非常非常惊讶,她使劲拼命地向我挥手,然后叫我的名字,她说,妈妈来接你了。

董卿:你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出国去留学了,我想那对你来讲又是一个艰苦的开始。

吴纯:我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当时是三千美金,只有三千美金,一千五百美金的学费,还有一千五百美金要过生活,第二年的钱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我就这样走了,要做好六年都不回来的准备。

董卿: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你妈妈在国内打工,你在乌克兰打工。

吴纯:她是五份工作,我在那边从刚开始,然后慢慢加也有四五份工作这个样子。我一般都四点半起,五点钟我要去送牛奶,六点钟音乐学院开门,我要去练琴,我一定需要闹钟,但是会吵到别人,第三天他们把闹钟关了,然后那一天我就没有起来去送牛奶。

董卿:他们都不需要打工吗?

吴纯:他们,还买了电视、游戏机呢。我尽量晚回宿舍吧,就是他们在玩的时候,我就尽量多去练琴。

董卿:那你跟妈妈之间最多的联系是什么?通信还是电话?

吴纯:写信。我们的信里头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报喜不报忧。

董卿:在你给她写的信里面,有什么是你原本想说,但最终你没有说的事情吗?

吴纯:我们信里永远差一个主题:想念。不敢去触碰,真的不敢,从来没有说过:妈妈,儿子特别想你,我特别想回来。因为我知道,它是一个非常柔软的地方,你不能去触碰,一旦触碰以后,就很难再把自己拉回来。因为我没有退路,我必须要完成学业。我当时想的就是尽快完成学业,回到妈妈身边,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用我所学到的技能。

董卿:可是你并没有尽快地回去,你一待待了二十年,接近二十年。

吴纯:在2006年的时候,我拿到了演奏博士,就是演奏家文凭。2013年的时候拿的音乐学博士,理论的。2014年我拿的是德国汉诺威音乐学院的博士,也是演奏家文凭,就是这三个。

董卿:你现在再回想,你觉得苦难对你最大的馈赠是什么?

吴纯:我觉得是一种坚毅、沉着、从容。遇到任何事情,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就会觉得好像没有什么,都可以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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