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夫:最终,我们也不免流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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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夜空,历史是星星,凝结在各自的远方发着亮度不一的光。

有一个星球上住了一群挤挤嚷嚷的小人物,他们之中没有大奸大恶,没有大仁大义,有人觉得自己幸福,有人觉得自己悲惨,却很少有人真正反思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反思过自己的时代命运,因为他们只是小人物,似乎小人物就不该有这样的思想,而为这些平庸的小人物执笔的则是家喻户晓的大文豪契诃夫。

他的笔下既没有恶棍也没有天使,他说:“我不谴责任何人,也不为任何人辩护。”

他的语言言简意赅,情节紧凑精炼,纸张上氤氲着浅浅的幽默,好像他始终淡淡的微笑着,站在云端慈祥的看着那些小人物像脆弱的跳蚤一般,在污浊的尘世不安分的躁动,可是我看到了在尘世浓烟那端的他的刺痛。

他辛辣的讽刺让我根本无法笑的出,他冷静的文字好像竭力克制着喷薄欲出的情感,他的小说不是人间百态的真实拍照,而是凝注了他血泪的真情画作。

掩卷沉思,一股深深的压抑感一点一点的晕开。

有些人嘴上说着要远离庸俗,寻找不同常规的东西,却不知道她们所追求的恰巧是庸俗。

《跳来跳去的女人》中的奥莉加·伊万诺夫娜一直以为自己所追求的是新潮是艺术,却不知自己只是落进了耽于享乐的庸俗圈套,一直努力想要结交各色名流,却只是一味的爱慕虚荣,而身边那个默默无闻的却很伟大的丈夫却一直被忽视着,直到最后一切悔之莫及。

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苦于生计,就仿佛在四壁光滑的井底,累到筋疲力尽也无法上去一寸,他们只能无奈的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摔落,看到有调查数据说低收入呈现遗传的趋势,可见什么时候都是如此,贫穷的一直贫穷着,痛苦的一直痛苦着,庸俗的也一直庸俗着。

凡卡只能寄出一封永远找不到收信人的信,《渴睡》中的小保姆只能掐死一个比她还要无辜的婴儿,《农民》中的可怜虫也只能被稀里糊涂的放光了血。

没有人去停下脚步看看那些底层的人想着什么,因为他们也不过是一个机器需要马不停蹄的运转。所以《苦恼》中的老马车夫,他悲苦的命运也只有那匹相依为命的老马知道。

这些小人物他们可悲、凄凉,可他们的人生亦由他们一手打造,所以说他们值得同情吗,可他们的庸俗又着实令人鄙夷。

这些人也很像鲁迅笔下的中国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人性早已退化为奴性,像在上司面前打了个喷嚏就被吓死的小文官,像瞬间变脸的瘦子,像左摇右摆的变色龙。

庸俗践踏的是作为真正的人的尊严,《牡蛎》中的父亲,作为一个落魄的知识分子,为了填饱自己和孩子的肚子,“专心地注视着人群的流动,目送着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 凭他的眼神我看出,他想对行人说点什么,但那句重如秤砣的要命的话,却始终挂在他颤抖的嘴唇上,怎么也吐不出来。他甚至朝一个行人迈出一大步,碰碰他的衣袖,但等那人回过头来时,他连忙说声“对不起”,一脸尴尬地倒退回来。”

贫穷的人没有尊严,父亲并没有时间精力去回味这一天受到的侮辱,却还说“我明明看到那些先生为牡蛎付了十卢布,我怎么不走过去,向他们讨几个……借几个钱呢?他们多半会给的。”最后又写道:“他依旧走来走去,不停地挥着手比划着……”他是在练习怎么去乞讨吗,这样的文字读来真让人痛心。

之所以压抑到想哭,也是因为这些小人物似乎让我看到了自己,自己身边人的影子,社会是物质的社会,人是国家暴力机器中的零件,遵循着各自的轨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高速运转。

我们没有有勇气做《第六病室》中的格罗莫夫或安德烈·叶菲梅奇,因为我们害怕被排斥到这个社会之外,总是有人说,“如果你无法改变这个社会,那么学会适应这个社会。”可是在这个疲于奔命的时代,谁还记得那前半句话,不顾一切的尝试过改变社会。为什么非要去适应呢,为什么不能按自己的路走呢?

以前的我的确这么认为,可是年龄会改变一切,有些人说这叫做成熟,去看惯一些曾经看不惯的,去麻木一些曾经也嗤之以鼻的。

那种庸俗是在潜移默化中进驻你的头脑,你会发现你离不开它,你曾经拥有的只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曾经的善良,也会被一批批假乞丐,一桩桩红十字绯闻破坏的体无完肤。

你曾经的不食人间烟火,曾经的清汤挂面,也会在大学这个小社会的过渡站里打磨成老练圆滑。

曾经的你批判黑幕,叫嚣不公,窃窃私语别人的偷奸耍滑,现在也是和同龄人一起成群批对的义无反顾的钻进那些套子中并且还不知廉耻的洋洋自得。

曾经现在,看起来是有变化的,其实我们只是走着早已经为我们设定好的路而已,不需要过多的思考,能力也超不出更远的范畴,从考试的机器到工作的奴隶,物质越来越占据我们心中的位置,社会浮躁,于我们又有何干,现实永远与幻想格格不入,但最终我们选择的都是现实。唯一的差别是选择时间的快慢而已。

正像《醋栗》中伊万·伊万内奇说的:“我也幸福而满足。”

最终,我们也不免流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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