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one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净的床垫上;我试着动了动,然而身子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而无力;四根直径约三厘米的尖刺分别洞穿我的手腕和脚踝,一动作就钻心的疼;膝盖骨被剜去,杜绝了我站起来的可能。
我费力地抬头四处打量。
这是一个十平米见方的房间,靠墙角的是我现在躺的这张床垫,另一边的墙角有疑似卫生间的建筑,里面似乎并无淋浴设备;正中央是个高大的T形架子,正对着一扇落地窗。
......我这是...被囚禁起来了吗...
被谁呢?
有一个身型高大的人走了过来,未待我看清他的长相,我就被头朝下摁住,然后他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意识模糊,想睡觉了。
Day two
头晕晕的。
似乎有人趁我睡过去的时候把我固定在了T形架子上;现今双臂被分别钉在架子两头,手低垂下来,被穿透的手腕和脚踝滴答渗着鲜血,落在地上着实不甚雅观。
有湿布替我擦掉血液,大概是不想它们染上身上的白衣。
至于我自己,不想也不能动弹。
有脚步声渐近又忽然停下。一个人影在玻璃窗前站定,随后取了画板和笔,开始面对我作画。
我没有力气把头抬起来......只能微微向上抬了抬视线,好看清那人是谁。
勉强瞥见短卷发和浓重的黑眼圈。
注射的不知名药物让我的思维趋近迟缓,我垂着头想了一会,意识到这是我室友的特征。
她真的把我做成了她的艺术品。
Day three
她离开以后,我复被解下来放回到床垫上。
......四肢仍然疼痛无力,想翻个身都难
我不是很想逃走——我总觉得她会把我放掉,大概当她什么时候意识到错误,或者玩腻了的时候。
也并没有生气。
我只是好难过。
明明不用把我关起来,我也会让她作画的。
为什么要让我失去行动力,被这样随意摆布呢。
我不知道外面是正午还是黄昏,在绝望中闭上眼睛。
这里好冷。
Day four
被轱辘转动的声音吵醒。
不知道是谁推着我,而我躺在滑轮床上 ,正在一条走廊里移动。
床的轻微抖动加剧了四肢贯穿伤的疼痛,大概是经过了特殊处理,尽管还能看见尖刺周边鲜红的血肉,伤口却不再滴血。
疼痛依然未减分毫。
这几日来我昏睡的时间远大于清醒,一是药物作崇,二来实在不想面对被囚禁又失去行动力的现实。大概是有人清洗过我,我得以一直保持清洁;然而每杯饮用水的味道都很奇怪,我从那里面尝出了安眠药和镇定剂的味道。
就算知道那是什么也依旧只能喝掉,由于没有别的饮食,无奈饮鸩止渴。
床在一扇房门前停下。
她推开门走出来,托起我,放在门里的手术台上,合上了我的眼睛。
我想挣扎一下,但运动细胞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只得继续任人摆布。我其实还能讲话——前两天药剂倒在我伤口上的时候我确实疼得呜咽了——但我实在对她失望,也不期望她能和我讲话,于是我像前几天一样,依然不动,也不说话。
倒与傀儡无异。
Day five
浑身冰冷了太久,当有热蒸汽触到我手指的时候,我马上醒了过来。
眼前是正在放热水的浴缸。
留在身体里的尖刺没有了,现在手腕上是两个血洞,想必脚踝也是相同的情况。她正拿着酒精棉花清理渗出来的血沫。
我疼的想哭,然而现在连发声都困难,也完全不能动了,只好眼泪不停流。
她一点也不安静。
像过去那样不停自言自语着,止血的技术,维持我生命的技术,防止我逃走的技术。
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手术刀朝我走来。
她割开了我手腕和手肘的静脉,又转到我身后,摆直了缺少膝盖骨的腿,割断腿弯和脚踝的。
一共八处。
“割开动脉的话,血会一下子溅出来,弄乱房间就不好了。静脉的血流得慢,你也不那么疼。”
她继续自顾自说着,关了浴缸的水,把我平托起来,慢慢放进浴缸。
热水顷刻染红。
浴缸的水大约是越来越猩红了。
头斜靠在浴缸沿,我无法低头看水,但意识和双眼的焦距已然涣散,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她在一边笑着看我,伸手搅动一池血水。
其实就这么死掉也可以的,好过这样没有自由的活着。
不生气。不想骂她。不想逃走或者复仇。
只是真的好难过啊。
Day six
我又在刚开始的床垫上醒来了。
那天大概被放掉了太多血,这次昏睡的时间有些久,估摸有四五天。四根尖刺没有再插入血洞里,那天的八个伤口上缠了密密的绷带;左脚踝被锁链系着,链子另一端固定在墙里。
仍然没有食物,只有掺了药和少量营养液的凉水。
连移动视线都成了剧烈运动。
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仍然是干净的白衣;感觉得出来床垫上多了枕头和被子。
可我还是冷。
想要出去。
但是就算现在把门打开,我也不可能有力气逃了。
Day 7
我在疼痛和绝望中浮沉着。每日鲜有清醒的时候。
有一天我手脚的绷带被拆除,尖刺插入,形成新的血洞;又有人在铁架上钉牢我的手脚;脚步声渐近又忽停,她再次开始作画。
我再也抬不起视线去看她。
Day N
我明白我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