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偷走了梅子酒?

    晨起,又日落。你追着星星不停地跑啊跑。沿着微飘青草姿色的古道,若有所思。

    一个男人坐在树桩上弹着吉他唱诗,这是你与他不期而遇又默然离别的平淡周末。

    钉着枕木的铁路布满青苔。新的铁路裁弯取直,躺在水泥桩上,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这里荒芜的颇有些淡然,恰似那渴望能躲进遥不可及的迟暮之年的你。

    愿这山谷里有你远足时遇见的海风。麻雀朦朦胧胧地叫个不停,像极了这多少年庸碌的人生。四月的青苔路边,多希望能有一杯青青的梅子酒。不要那岁月沉淀的琥珀色,只求清清翠味的小梅酒倒在小小的白瓷酒杯里。不在乎是爽朗的大醉,还是细腻的小酌,只愿有酒能渍一渍你身陷世故而致的口干舌燥。

    酒醒了,倒在这寻常古道边,仍不见海风莅临,只能默默期许自己能如海浪般自求多福。想问,这山河究竟有多远?那男人变了吉他的调调,漫无目的地胡乱弹起来,多少让你想起一个曾在绿皮车厢里肆意吹奏口琴的孩子。忽然明白,再调皮胡闹的孩子也还不是和你一样?只想呼唤周遭成年人一张张死尸般的面孔为自己转颜改色。只是你的任性要比那孩子更加狠毒些罢了。

    年少,已是往事。第一次喝的是什么酒?第一次抽的是什么烟?敲敲脑袋,依旧记不太清。你还曾放过风筝呢!那时陪着你的父母,可不像你现在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不耐烦。他们那一代人究竟是如何那样沉稳着的呢?敲敲脑袋,实在想不明白。但,他们也有对你不耐烦的时候。那是在你劝他们不要往银行里存钱的时候,是你连哄带骗地要为他们装修房子的时候,更是你要接走他们那烦人的小孙女的时候。那一代人,究竟是拥有着并向往着什么呢?永远都是个谜。

      岁月除了能酿出梅子酒以外,究竟还有什么好处呢?年轻时候费尽心机才搞到的收音机,如今却已是一尊无用的垃圾。拼来拼去只想做自己,可到头来却成了猫狗的主人,女儿的监护人,以及林林总总的烦人事物的好管家。你骂一通人生,人生沉默着微微发笑; 你骂一遭光阴,光阴却变本加厉地向前推进。什么人间啊、命运啊,甚至是信仰,它们永远都不听你的话,简直比你那只懂得花钱的天真女儿还要叛逆!

    好想再喝一杯梅子酒,这次一定要喝陈酿的琥珀色!还要像年轻时候一样大口大口地吸烟!要吸到咳嗽不止、头晕目眩才可以!说起来可能有些羞耻,但你的确是比年轻时候更喜欢自由了。明知道自由这东西是虚无主义的花言巧语,可它却依旧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自由呐!果然是比酒更容易上头,也比爱情更有后劲儿。

      你躺在凉凉的铁道上,听那男人唱得含糊不清。这样子,让你仿佛一下子就成了一个自由的人。女儿打来电话,你两次未接,不料她竟连着打来了第三个。你担心起来,变得忧心忡忡。我太了解你了,你果然接了第三个电话,随后,便给她打去了钱。转账完毕,你不自主地翻看银行发来的信息,对自己分散在各大银行的账户精打细算起来。

    “把工行的钱和建行的钱合并起来的话......”你自言自语道。

    一阵海风吹过,男人用力拍了拍弦。

    “十五万乘以千分之四......”

    不知是谁,偷走了你还剩半瓶的梅子酒。

你可能感兴趣的:(是谁偷走了梅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