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标价200万的“鸦”，值吗？

就这只

在2017年影像上海艺术博览会上，日本已故摄影师深濑昌久的一幅《鸦》售价200万，受到全场关注。这几天，朋友圈也被他的《鸦》系列作品刷屏，国内复刻的画册更是销售火爆。模糊粗糙的显影、高反差的对比、看似不精确的局部放大、甚至有些曝光不足或是过度的曝光，这部拍摄于四十年前的黑白作品为何在今天仍如此风靡？这要从深濑昌久的身世和创作背景说起。

深濑昌久

深濑昌久1934年出生于日本北海道，因家族世代经营照相馆，从小与摄影结缘。20世纪70年代，深濑昌久与细江英公、森山大道等人一同设立了workshop摄影学校，并成为日本战后摄影的重要人物。《鸦》是深濑昌久在行将结束第二段婚姻的1976年前后开始，历时六年，往返于上野与故乡北海道期间所摄。当时的深濑昌久饱受婚姻受挫、工作停滞，和源自于自身性格的抑郁所苦。《鸦》首版发行于1986年，2008年由Bedford Arts发表复刻版，并取名为《The Solitude of Ravens》，被称为“灰暗的杰作”。2010年，《英国摄影期刊》评选过去25年最好的摄影集，《鸦》打败了美国女摄影家南·戈丁的代表作，排名第一。

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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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内，乌鸦常常是厄运的代名词，被认为是大不详之鸟。但在日本，被认为是吉祥之鸟，是日本的国鸟，在日本人心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日本人对乌鸦的尊敬可以追溯到日本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 。一只乌鸦协助神武天皇夺得政权，被称为“八咫鸟”、“立国神兽”。此外，日本还流传着乌鸦反哺的孝道故事，在日本儿童的看来，乌鸦是最可爱的鸟。放学后，会唱着《七只小乌鸦》的童谣和乌鸦一起回家。缘于人们的喜爱，因此乌鸦在日本广泛分布，不只在山林村落，繁华都市里也可经常看到。

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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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陪伴深濑昌久十三年的妻子洋子离他而去，又赶上事业不顺，加上自身性格所带来的抑郁之苦，深濑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我喝醉了。枕头下是背包（塞着内衣，胶卷），以及一瓶威士忌－－－时不时吖两口。无处可去，浑浑噩噩的过活着。该是逃离东京的时候了，我想。

这是深濑昌久的自述，他要逃离东京，回到故乡北海道养伤。如果说荒木经惟在妻子离世之后变得歇斯底里，那么深濑昌久则是在分离后则是将对妻子的执念放到了这些乌鸦的剪影和形象中。黑色的、模糊的形象中流露的，是不安，躁动，忧郁与沮丧，甚至是死亡。

它们群居。它们在黄昏栖息，然后又在黎明消散。要拍摄群鸦，必须要在静夜，在黄昏与黎明之间，如此之暗的时辰里……这些鸟在空中飞翔，翅膀闪着光。栖在树上的鸟，眼睛亦发着光。简直令人目炫。

人往往会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虚拟一个假想的东西并赋予他情感，用心灵与之对话，并不在意它是一株枯草或是乌鸦。作为一个摄影师，深懒昌久用他的相机代替了语言，表现了他的苦闷和哀愁。人在极度孤独的时候，生活已经没有了细节，乌鸦的黑成了黑洞，失去细节的黑洞。乌鸦之外的环境是存在的世界，乌鸦就是他自己的化身。想起了关于乌鸦的大家耳熟能详的《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看到这样的旅人形象，我们都会勾起对家乡的怀念。同样，我们在生活中，或多式少的也遇到和深濑昌久一样的窘境，从而产生共鸣。这正契合了艺术创作的本质，用一种比日常语言更强有力的抽象语言，将自己对周遭的理解和生命中的感受表达出来。

呀，鸦！

也许这张代表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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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摄影集，荒木经惟曾说过：“《鸦》这些照片拍的大。这就是它们大受欢迎的唯一原因。"至于这整个创作系列，他觉得："纯粹的形式主义”。不过，这也正常。好的艺术作品自身有其生命力，当作品完成的时候，他就和作者之间脱离了关系。每个人在观看时，都会根据个人的阅历知识产生独有的主观感受。面对这些照片，如果你有所触动、有所启发，那它就是有价值的。至于是不是200万，那就要看多少人多大程度认可它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