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的旧日时光(8)

十一、疯狂的春节

1987年是丁卯兔年,补习班在寒假补了两周课,也回家准备过春节去了。

放了假,没了紧张的学习,我的心却浮躁起来,每天惶惶然、空落落的,老觉得缺点什么。

这几年,很多高中同学都陆续参加了工作,而我还在补习,前途未卜。看看同学每天上下班,再看自己老大不小的呆在家里,像个吃闲饭的人,原本有很多人(包括家人)都不看好我,认为我考不上大学。补习班高强度的持续学习和外界压力,竟让我变得有些敏感,在家呆着很不自在。不管假期中我的心情如何,春节还是一天天的临近了,各家各户忙碌着采购年货,打扫卫生。我虽然也帮着父母做事,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那个年代的父母不懂得如何与孩子交流,而我也自我封闭,也不愿跟父母说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在家感觉像个外人似的,心里还不如在学校时坦然。

那时我们家中也没有电脑,电视也没什么好节目。在家呆着索然无味。阿吉拉铁路职工家属区都是平房,那个年代大小孩子们都不喜欢自己在家呆着,喜欢扎堆,一群一伙的。幸亏阿吉拉还有不少我们补习班的同学,于是在寒假期间,我们就聚在一起学习,今天在你家,明天他家,后天我家。我们聚在一起除了学习还聊天,假期倒也充实。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家家户户窗明几净,门口贴上了对联,喜气洋洋的迎接新年。吃罢年夜饭,一家人围坐看春晚,那年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很难忘,非常精彩,让我难忘的有两个节目,一个是英雄徐良拄着拐杖演唱歌曲《血染的风采》 ,另外一个是台湾混血帅哥费翔(春晚让他一下子变成了万人迷,许多少女视他为青春偶像),他载歌载舞演唱了两首歌——《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其美妙的歌喉和舞姿迷倒了众生。巧合的是,那年大兴安岭春节后失火了,费翔也真的火了。

初一这天,家在阿吉拉的补习班同学约好一起拜年。永强也来凑热闹,除夕夜在他二哥过的(他二哥在阿吉拉最东面的家属区)。那天早晨同学们先在最东面集合,从东向西去一个个同学家拜年,我们从永强二哥家、永锋家、学文家……一路向西,说说笑笑,信步而行。

中午饭点进了哪个同学家,就在那个同学家吃饭,毫无计划。

那个年代,每家春节期间都准备了很多年货,以应对随时到来的客人,当时还没有出现电话拜年、短信拜年,更没有微信拜年,人们都是登门拜访,面对面的进行节日祝福,去亲朋好友家坐一会儿,拜年、聊天、唠家常。春节期间,各家各户的客人不断,一拨走了又来一拨。当时流行团拜,主要是单位同事和同学,一拨又一拨。那时街上饭馆很少(即使有春节期间也不营业),春节期间聚在一起的同学、同事就在家里吃饭,而且也不事先约定去谁家,吃而是饭点走到算谁家,所以在哪家吃饭很有随机性。

就这样,我们这支拜年队伍,从早晨开始,从东到西、从北到南,从一个同学家到另一个同学家,人越串越多,队伍越来越壮大,最后已达十几个人,呼呼啦啦的一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家家的拜过去。

当年我家住在铁路家属区最西头,一排五栋,是我们拜年的最后一站。

到我家拜年时,已经是下午五六点,正是饭点。父母看见我一下子带回来那么多同学,吃了一惊,赶紧张罗着去做饭(因为当时没有电话和手机,我没能把同学去我家吃饭的消息及时通报给父母;他们后来埋怨我没事先告诉他们提前准备好饭菜,让他们很狼狈)。

不过父亲到底是厨艺高手,忙乎了一个多小时,就做了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让同学们大快朵颐。

因为这些同学里有几个不是阿吉拉的,父母听说就让他们在我家住,父母带着弟弟去了我们老乡家休息去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父母不在家,我们可劲的折腾起来,家在阿吉拉的也说好不回家,今晚大家一起熬夜。晚上,我们十几个同学有打牌的、有吹牛的、有看电视、吹口琴的,还有不知道怎么折腾的……这些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精力旺盛,也不知道累。我们家笑声不断、歌声不断,在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很远。

晚上十点多,家在阿吉拉东面的延辉,她妈妈把她接回家了;不久,又有一个女同学也被家长接回家了,同学们遗憾了半天。

这天我们几乎熬了一夜,同学们前半夜都没睡觉,一直在玩,地下磕了一地瓜子皮,扑克牌扔的到处都是。黎明时分,累极了,困极了,才合衣而卧,眯了一会儿。

可有人真的精力旺盛,别人睡觉,他们几个却没睡,搞恶作剧。记得有个叫刘红的女同学,性格像个男孩子,泼辣豪爽。她特别能闹,把我家的红油漆涂到睡觉同学的手指甲盖上,弄的我家床上、被子上、毛毯上到处都是漆;有的同学们的脸上还被这几个淘气大王用锅底灰涂成了黑脸……

现在回想起来,这帮同学可真疯啊!

三十年后,同学聚会,我提起这件事,当时参与的同学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我说起这些往事时,就跟听别人的故事似的。

年代久远,有些往事已随岁月彻底烟消云散了……

大年初二,同学们还不消停。听说家在明安的老蒋父母不在家,我们五六个同学就坐上火车,向铁路沿线的老蒋家杀去,准备去她家继续疯闹(不得不说年轻真好,那时的我们精力太充沛了,真能熬夜)。

老蒋家在包白线上的明安,号称包白线上的小上海。我们从阿吉拉坐包白线通勤车,四五站就到了明安,下了车我才发现,这里的环境条件确实比阿吉拉好多了。

当时就老蒋和她二姐在家,她二姐是医学院的大学生,我们这一大群同学也不认生,和她二姐一起聊天、一起吃饭,聊的甚是快乐。她二姐还把她的高考经验教训与我们分享,又跟我们讲大学里的故事和上大学后的亲身感受。我们彻夜长谈,想象着未来的生活,又一夜无眠。那时的我们,真是单纯可爱,对生活充满了激情和幻想,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向往。

其实这次明安之行对我影响挺大的,她姐起到了大学生辅导员的作用,提前给我打了个上大学也要好好学习预防针。

她二姐对大学校园生活的描述与高中老师完全不一样,也跟文艺作品中不同。她姐说,上大学其实一点不浪漫、一点也不比高中轻松,尤其是学医很累,很难学,课多。我们高考前学习太累,以为大学都是环境优美的地方,每天就是玩,轻轻松松就能读完大学。

后来我真上了大学,才发现高中老师说的根本不是大学的真相,大学不是玩和混的地方,是个人职业发展的起点。我的大学生活也是非常艰苦的,要想有真材实学必须下一番苦功夫的,而且我的专业要求我们一辈子不断学习,才能跟上时代的发展和知识的不断更新。

假期很快结束了,我们又开始了艰苦的补习生活。但是,春节期间同学们的拜年活动,又增进了同学间的感情,更点燃了我们对大学和未来的无限向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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