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廿四终于到来。为了过好琳在月灵部落的最后一个生日,大家都忙着准备晚上的宴会,圣女们也想着如何为宴会增光添彩。
下午,宴会的前期准备已基本完成,大家终于消停了些。晶独自外出散步去了,薇闲得无聊,便打算去找晶玩一玩。
走到她们常去的森林,薇隐隐约约听到林子里有舞剑的声音。悄悄走近,透过不太密集的矮树丛,她看到一个正在舞剑的蓝衣少女。水一般柔美的脸上竭力摆出沉着和冷锐的神色,蓝衣飞扬,身形灵动,收、挑、刺、劈、抹,一招一式,虽然不够熟练,却也干净利落,有模有样。
薇认出这是秋教她们的“笑天剑”,据说是人类剑术的精华所在。剑法是很不错的,但她们更善用自己的专用武器,因此也不常练习,现在见晶这样卖力地练着很久以前学过的剑法,薇不禁有些诧异。
晶正专心于练剑,心中努力回忆着秋所教的招式和技巧,丝毫没有注意到薇已经走近。舞至“漠雪扬沙”一招时,晶忽然记不起其中的一个招式,手上一缓,便感到有剑气扑面而来。她一惊,奋力接下对方一招,向后跃出数步,魔法就要出手,却见眼前的红衣少女盈盈笑道:“好一招‘漠雪扬沙’,我都快忘记了。”
“薇?”晶无奈地看着手中提剑的妹妹,责怪道:“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嘿,这可不能怪我。”薇笑嘻嘻地说,“好久没见你这么认真地练剑了,今天是怎么了?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怎么,努力练剑还不行吗?”晶笑道,“秋姐姐教我们剑法难道是白教的?而且是那么精妙的剑法……”顿了一顿,她又轻轻一叹,“以前从来没见过秋姐姐拔剑对敌,没想到秋姐姐的剑法那么漂亮。”
“那有什么奇怪?”薇说,“剑是秋姐姐最擅长的武器嘛……你也知道,秋姐姐一向精于武学,回归前就已剑法超群,又在水月林闲了那么多年,自创了不少剑法,再加上风系圣女速度和灵活的优势……她的剑法不漂亮就怪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晶笑了笑,说:“没什么……对了,听说琳姐姐的鞭法也很漂亮,只是上次忙着对付黑暗使者了,都没有看到,太可惜了。”
“我也没看到。”薇笑道,“不过没关系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嘛。”见晶脸色微微一黯,她又问道:“你今天是怎么啦?有心事?”
沉默一阵,晶缓缓开口道:“薇,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笨,不适合当圣女呢?”
薇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了摸晶的额头,说:“你没生病吧?说什么胡话?”
“我是说真的。”晶说,“我觉得琳姐姐就有这样的想法,特别是在听了我被抓的事情之后……她总是说我天真。”
“天真不好吗?”薇说,“难不成你喜欢天天勾心斗角、耍心机?那得多累啊!”
“那倒不是……”晶闷闷不乐地说,“可是遇到什么事情,冰姐姐和秋姐姐都能分析得那么到位;琳姐姐嘛……虽然相处不长,但她是百战百胜的四方战神啊,周密、冷静和敏锐自是不必说的,我却什么都不行,老是添麻烦。”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裙边上,“这些感受,在离开水月林后越发强烈了……”
薇皱起了眉。“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冰姐姐、秋姐姐和琳姐姐那都是在人堆里长大的——你也知道她们回归前的那些经历,她们经验丰富啦、敏锐周密啦,都是在再正常不过的了。我们俩呢?从小就待在水月林,天天读读书、下下棋,顶多在龙族或是人鱼族祭祀时小小的现身一把,其他也不用干什么,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当然就不如姐姐们成熟稳重啦……等我们在外面办事办得久了,自然也就厉害啦!你在这里急什么?真是的。”
“可是……薇,”晶抬头道,“我们的经历是差不多的,可我却不如你啊……”
“是吗?何以见得?”薇一扬眉,“晶姐姐,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不等晶说话,她便自答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老是忽略自己的长处,拿别人的长处和自己的短处比较,想得太多,为自己平添忧虑。这是何必呢?”
晶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薇又笑道:“谁比谁厉害,这个光靠嘴说可不行。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先用剑,再用七彩飞镖和火蔷薇,怎样?”
晶微微一愣:“你疯啦?一不留神要伤到人的。”
“所以就留神点咯。”薇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合力设一个结界吧……好姐姐,好不好嘛!”
晶无奈,只得用手指在薇脑门上一点,说道:“果然是火系圣女,好战分子一个!”
话虽如此,晶却还是用水系魔法设下了一个足够强大的结界。她们比了一会儿剑,两人都不大熟悉招式,连蒙带猜地玩了一会儿,然后就是“莲花寞”对“火蔷薇”。闹了一阵,晶险险地赢了。收拾场地准备回去找姐姐们的时候,薇笑道:“哈哈,晶姐姐的飞镖可真厉害,何必为那些剑法费神呢?”
暮色降临,草地和树林渐渐暗了下来,虫儿也抬高了声音。为了允许更多的族人参加公主的最后一次生日宴会,酋长和长老们决定在部落中央腾出一片空地来设宴。圣女们也积极参与了宴会场地的布置——月光被有意集中在了这里,细心修整过的草地泛出一片银色光辉;各色光球、水滴以及包裹着花朵和水果的泡泡四处飘荡,将整片空地照得如同白昼。如此一来,那数十盏整齐排列的风灯反倒像是摆设了。
二十张长案依次放置,作为客人们和各位部落首领、家族首领的席位;此外还有不知多少在空地周围席地而坐的族人,从各自家中带来了食物和酒水,自发地为琳公主和四位圣女践行。
由于圣女们的出席,这一次座位安排与往常不同——不再单独为酋长和酋长夫人设正席,而是将二十张长案分排左右,琳与酋长、酋长夫人和箫韶鸿坐在右首,冰、秋、晶、薇四位圣女坐在左首,月灵部落七位长老——包括梅洛长老——则按照次序分别坐在右次席和左次席。现在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大家都在吃着案上的水果,小声交谈着。
“秋姐姐,我发现我在装饰方面还是很有才华的,是不是?”薇把手边的最后一粒蒲玫塞进嘴里,环顾四周,“你看多漂亮啊……”
秋打量着四周的装饰:“还不错。不过我觉得待会儿应该让气氛再热烈些。”
“可以弄一些魔法火花。”冰提议说。
“对啊,我们应该让琳姐姐这个生日过得快乐一些。”晶正托着下巴看着琳,琳今天穿了一件洁白的礼服,正坐在桌旁和酋长夫人聊天,那样子说不出的温柔美丽,与平日里的冷漠严厉判若两人。
薇刚刚消灭了一串蒲玫,又开始吃一个琵琶果。冰无奈地笑道:“薇,我发现你真的很能吃。早上吃,中午吃,都吃了那么多了,现在还吃那么多……你不会觉得撑吗?”
“开玩笑,我是圣女嘛,怎么会撑呢?好吃就多吃啦!”薇的嘴里塞满了果肉,说话含含糊糊的。
秋笑着摇了摇头:“你都多少岁了,还不稳重一点?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圣女?”
“什么像不像的,我本来就是!”薇奋力咽下口中的琵琶果,反驳道,“我只是童心未泯!”
姐姐们很努力才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童心?她多大了?
看了几位姐姐的反应,薇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啦好啦,开个玩笑。我高兴嘛!消灭了黑暗使者,不是该庆祝一下吗?”
圣女们都点点头,笑了。
冰拿了一块西瓜,忽然想起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于是犹疑道:“你们说……黑暗使者真的死了吗?”
“怎么了?”秋看着冰说。薇和晶也抬起头看着冰。
迎着妹妹们的目光,冰又犹豫了——不过是自己的猜测而已,何必因此而闹得妹妹们心神不宁呢?
心念及此,冰微微笑了笑,说:“没什么,随口一说罢了。我们还是吃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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