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槿砚
“你们有奸情!”
“情就是情，有什么奸不奸的!”
——高晓松《大武生》
绿洲一觉醒来，天光已暗，她从枕下摸出手机，18:47。
她坐起身，打了个饱满的哈欠。
给还在工作的老圆发了条微信：今天我要叫“绿洲”。
老圆很快回信：好的，我的绿洲小姐。
绿洲散开长发、脱了裙子、只穿条底裤走向窗边，她双手环胸俯视外面的街，五层的高度。
路灯影影绰绰地打在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上。树下，那个褐色波浪卷红色连衣裙烈焰红唇的姑娘已经连抽了四根烟。
看不清眉眼，但绿洲感觉她含山带水、含烟带雨。抽烟的姿势很性感，吮吸间便好似能安定她的滚滚风尘。
绿洲笑了笑，也点了根烟。
烟圈一吐，好像一串故事。
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绿洲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是苍凉月色下的秦淮河的花船里，还是披着日光疾驰穿过隧道的轿车上。
绿洲眯起眼睛，看着红唇姑娘徐徐点燃第五根。
她嘬了一口，还未吐出，唇就被一个中年男人封住了，她没躲也没迎合。男人踉跄着步子被红唇姑娘扶稳，她换上一副世俗但妖媚的笑容，跟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最后点点头，横着肥胖的肚子，揽上她的纤腰，又迫不及待地在红唇姑娘的胸上狠狠摸了一把。
两人缓缓拐进了一条巷子，不见了。
绿洲扔掉手上燃尽的烟，用力拉上了窗帘。
她靠在床边，扯过被子盖上，看了一部老电影《重庆森林》。那时候，王菲还叫王靖雯，还是个古灵精怪的短发女孩儿，心心念念只为爱。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像走失的初秋。
绿洲正要起身，门“吱”地被推开，她又缩了回去。
老圆走进来，脱了衣服鞋子，跳起来扑到绿洲身上。他掀开被子，目光灼热地盯着绿洲的身体，在她圆翘的屁股上咬了一口。
“我吃鲍鱼了。”
绿洲玩味一笑。
老圆打开手机照片推到绿洲面前，“我真的吃鲍鱼了。”想了想又改口，“我吃真的鲍鱼了。”
绿洲笑意更浓。
“大宝贝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老圆胖乎乎的手伸进被子里，握住绿洲最柔软的地方。
“我今天叫绿洲。”
绿洲白了老圆一眼。
“绿洲小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老圆赶紧改口。
绿洲推开老圆，赤着脚，走进卫生间。关门之际，丢出一个滚烫的字“你”。
老圆歪着身子确认卫生间的门关上了，赶紧掏出手机点开女儿的头像，转账两千元，然后发了条微信：宝贝，生日快乐，让妈妈给你买蛋糕买糖果买布娃娃，爸爸爱你，么么么么么么么~
他又瞟了眼卫生间，传来簌簌的水声。
揉了揉眼睛，老圆赶紧删了聊天记录，给手机充上电。
绿洲洗好脸，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热水倾泻而下，水蒸气蒙上了她的眼睛，深呼一口气，绿洲这才想起脱掉早已湿透的底裤。
老圆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赶紧爬起来。
他打开卫生间的门，边脱内裤，两只脚边脱袜子，朦胧中看不清绿洲的模样，老圆想，我是真的喝醉了。
他抱住绿洲湿漉漉的滚烫的身体，贴在一起细细碎碎的蹭。
借着沐浴露，滑溜溜地摸过绿洲凹凸有致的每一寸，他摇着脑袋想：妖精都是妙人，可遇不可求。绿洲的手探向老圆夹紧的双腿，那柔软的触感在其大腿内侧轻挠了两下，老圆就觉得自己站不住了，顺从的岔开了双腿。他在心里波涛汹涌地呻吟，又想：色欲只不过是外在，男女相交，贵在一个情字。
老圆用浴巾裹紧了绿洲，才拿起另一条擦拭自己。
绿洲擦干身体将浴巾挂好，裸着身体直接罩上条连衣裙。她又扯下老圆的浴巾，扔给他一条大裤衩和T恤衫。
老圆愣神，只见绿洲狡黠又暧昧的一笑。
她穿好鞋，拿起车钥匙，拉着老圆出了门。
路旁，无名的花一丛一丛地开，点缀着夜色，像年轻的姑娘，念着咒语，让男人发狂，发昏，发癫；误国，误天下，误终身。
绿洲开着车拐进了小路，车不多，她一脚油门轰下去，车子发出野兽般的低沉的轰鸣。老圆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酒没醒，反倒更醉了，醉到他认为现在给他一把剑，便能“仗剑走天涯。”
老圆转过头看着正在开车的绿洲，他没想到什么“芙蓉面柳如眉”“秋意撩人”之类的词，他只想清宵醒来，热了白粥，滚了春茶，她浓密的睫毛在颤。
绿洲刹车，四下是无人的荒野。
绿洲熄了车灯，拔了车钥匙，借着车内逐渐要灭掉的昏暗的光，老圆看到绿洲咬了咬鲜红的唇，将一缕发丝别在了耳后。
老圆觉得自己是夜半读诗的落魄书生，一满身香气衣决飘飘的妖精踏着月色而来，她唇齿含着笑，书生就醉了。明知会被吸了精元，却深陷其中，把一肚子的圣贤书忘得一干二净，叫嚣着，获一扪其肌肤，死而无憾，终于忍不住大起胆子含住了妖精微启的朱唇。
绿洲撩起裙子，跨坐到老圆身上，柔弱无骨地扭动着，她扬起修长的脖颈，吐出串串被挤过的妖娆的声音。
车窗外落了细雨，淅淅沥沥，是飘散的，踩碎的梦。
老圆额角冒出汗珠，他看到绿洲眼睛里的星辰大海，想起曾经她不经事的笑容无邪。
新旧交叠。
别辜负眼前季节，老圆想。
绿洲摇下车窗，坐在一汪跳跃的灼热的温暖里，头枕在窗框上，喘着气抬头看天，好似肉眼看得穿整条银河系。她在心里给自己唱了一首歌，像一只猫，忍不住地一遍遍呻吟出声。
绿洲想，爱情是什么？
爱情是互给伤口，互当纪念。
爱情是这场雨停了，秋就来了，而对方走了，自己就丢了。
爱情是强装洒脱，强忍思念，躲得了对酒当歌的夜，躲不了四下无人的街。
老圆像一条鲤鱼，风行水上溅起簇簇水花，层层叠叠，挤走了绿洲脑海里全部的想法。
一夜过后便跟一昼，
一蓑烟雨，
自主颤栗，
言不及义的话咽下去，
日子就过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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