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蛋饺中的年味

蛋饺的回忆

开小火,微微加热不锈钢汤勺,烘干水汽,舀入一大勺拌过食用油的蛋液,伴随着“兹”的一声,一股香味扑面而来,恰到好处地晃动汤勺,让金黄的蛋液沿着勺子打个圈,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圆,待蛋液在热力的作用下渐渐凝结成蛋皮,夹一筷子肉馅放在当中,用筷尖拨弄蛋皮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从一边翻起,包裹住肉馅,覆盖在另一边之上,略略按压重叠的边缘,再用筷子轻轻推动,稳稳夹住,左右翻面,这样,一个金黄饱满的蛋饺便完成了。如此一遍一遍地重复,一个个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蛋饺被整齐地排在碗里,虽然手法越来越娴熟,但要做满整整一大碗,倒也要费些功夫,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其实每次做蛋饺,第一个总是有点失败的,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汤勺还没有被油完全浸润,蛋皮总是会粘在勺上不肯下来,虽然现在的汤勺有各种不粘涂层,但我却偏偏最喜爱这第一次笨拙的失败。儿时,母亲每次做蛋饺,我便跟在旁边,心心念念等着吃这第一张不完整的蛋皮,热气出炉香气四溢的味道带着对过年的种种期待,便是印象里最深刻的年节记忆。母亲总是会在灶边耐心细致地做一下午蛋饺,而我却耐不住性子,呆不了一会儿就跑开玩耍了,待再回厨房时,总是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碗里整齐地码放着一个个金元宝般的蛋饺,母亲会悉心地将它们冷藏起来,而我也知道,当它们再次现身,便是在那一年之中最隆重的年夜饭餐桌上了。

现在看来,制作蛋饺的食材实在普通寻常,过程也算不得很复杂,相比如今充斥着人们餐桌的各种山珍海味,蛋饺也许并不起眼,但在上海人的眼里,过年却是怎么也少不得蛋饺的。在那个曾经物资匮乏的年代里,猪肉和鸡蛋都是平时不能常常吃到的奢侈品,而蛋饺居然还大胆地把这两者搭配在一起,其身价可见一斑,所以也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享用一番。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用这种方式犒劳自己的胃,既是对过去一年辛劳的回馈,又是对来年的美好祝愿。蛋饺,不像元宵、粽子、青团、月饼等,也许算不得节令食物,但却是代代相传的手艺和味道,是人们心中过年的图腾和象征,哪怕现在物资丰富了,想吃蛋饺天天都可以做,甚至还可以直接买现成做好的,却也始终无法抹去蛋饺那浓得化不开的年味。

过年没年味,怪我咯?

每到过年时节,年味总是逃不开的话题。人们都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年味却越来越少了。自然,当每天的生活都可以丰富多彩的时候,过年的诱惑确实大不如前了,过年的意义也在快节奏的生活中逐渐淡化了。然而,当我们回过头去看那曾经浓浓的年味时,却也不难发现,无论时代如何变化,总有些事情是只有过年才会做的,过年的真正意义也许就在于做一些平时不能做或者不愿做的事情。

物资匮乏的年代,那一顿集天下之大成的年夜饭就是重头戏,满足了人们一年到头压抑的食欲,也寄托着人们对新一年的美好向往,是最情意浓浓的年味;而现在,物资充裕了,吃已经不成问题,但像过去那样花十足的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吃食反倒成了一种奢侈,所以为过年做各种准备也许才是现在的人们最缺少的年味。那些大呼小叫着没有年味的人们,你们试着花点时间自己动手做一回蛋饺,煎一次熏鱼,炸一次春卷,包一次汤圆试试,保证立马就会觉得年味浓得不要不要的。想要年味又懒惰不肯动手,就是神仙也没辙啊,说到底,不是现在没年味,而是我们自己在方便得令人发指的快节奏生活中把年味给弄丢了。

年味究竟是什么,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答案。于我而言,年味就是母亲做蛋饺的背影,年味就是陪父亲看春晚时的欢笑,年味就是阳光里弥漫满屋的水仙花香,年味就是守岁后睡到自然醒的惬意,年味还是超市里恭喜发财的洗脑神曲,还是吃不完的零嘴和尝不尽的美食,还是亲朋好友的团团圆圆和热热闹闹,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年味就在我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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