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恶犬——写给女儿,愿你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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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场是麦收的高峰。

打场机比拖拉机都大,得7,8个汉子才能被推进场院, 王小的爷爷掐些长短不一的麦秆,各户抽签,抽到长麦秆的先打场。一家打场,几家帮忙,每一场都如上战场一般。尽管天气很热,但人人长袖大裤,包裹头巾,脖子上缠布条,就连嘴巴也用围脖罩上。麦秸一进打场机,尘土和麦芒,遮天蔽日,简直睁不开眼。预先准备好的大叉,铁簸萁,大圆斗,木锨等一一发下去,拿什么工具,干什么活。

机器进口两边各站着一个状劳力,负责最累最危险的填麦,机器里有搅齿,一个不留神伸进手去就遭饥荒,但男子汉们都抢着去,那儿是场院里最让人尊重的地方,闲下来,喝水吃冰棍,大家都先让他们。女人们有的挑麦杆,有的递麦捆,有的收麦子……老人们也忙着烧水送饭,解麦捆,歇过来的朱西果奶奶也来收草绳。

好神奇的机器,进去捆捆麦秸,分三面出来麦秆,麦糠,麦子;麦秆用来做饭,麦糠和泥后,能盘土坯,垒囤打墙还能盘炕。朱西果,王小,张清水一人一个铁簸萁,轮流从“打场机”下的出口,接出一斗斗凉飕飕的鲜麦,倒在一旁;这个活虽然轻快,但不敢偷懒,麦子收不及,就会噎住机器,误大事。有时机器会因麦捆进的太多被噎住,不淌麦子,开机器前,大人指着出麦口,叮嘱“不出麦子也别伸手抠,要打手势(机器声音太大,喊叫听不见)。

过麦,总是孩子们最期盼的。这时候大人总比较大方,每天都会给孩子几毛钱,买冰棍吃。不用上学,还有冰棍吃,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幸福的?歇息的时候,心灵手巧的奶奶,会用麦秸秆编一些小玩意小鸡、小鸭、蚂蚱、小眼镜、小板凳……就跟活的一样。

上午打麦结束。中午太热,不能干活,要歇晌觉。仨小伙伴又聚在一块,打算偷偷把朱西果的丢的帽子找回来。一双袜子都要反复缝补,直到不能再穿了,也留着当补丁。更不用说,一顶没带几天的遮阳帽,不找回来,简直伤天理。小白要跟着,王小把它打了回去。

“你奶奶吃了苹果没?”路上,王小问。“她牙都没了,啃不动。”“那咋办?”张清水问。“我把苹果切了,放在锅里馏软和了,她吃了。”“那能吃?”“奶奶说“面乎乎的,很好吃!”

三人刚到果园,张清水扯扯朱西果,“你帽子。”狼狗把帽子用牙咬着,抛出去,含回来,又抛出去,含回来……正玩的不亦乐乎。朱西果都要哭了“俺的帽子,新帽子!”再不拿回来,帽子变筛子了!

一人多高的狼狗,牙齿比小拇指还长,谁敢惹?三人坐在树阴里发愁,“哎,有了!”张清水一拍脑袋,把计划说了一遍。王小舔舔发干的嘴唇,说“可以试试!但谁去引狗呢?”“当然谁跑的快,谁去!”张清水说。“我去?你嘴皮子一吧唧,让我去送命?”王小急了。“你昨天都被咬一遍了,免疫了!不差这一回了。”“你滚!”“小,我去,我的帽子!”朱西果忙说。“你拉倒吧!昨天,谁的腚差点被啃了!”王小咬咬嘴唇,狠狠的说“还是我去吧,跑不迭,我也学清水爬树!清水,你得去拿帽子,让西瓜当后援。”“好……”

三人又绕到果园后面,重新扒了一个小点的口子。王小侧身爬进去,对外面的朱西果说“西瓜,你拿着棍子躲远点,估计用不着你。”张清水比较胖,从原先的大洞爬进去,上了苹果树,伺机而动。

王小边走边紧裤腰带,怀里像踹了一只受惊的兔子,心“嘭嘭嘭……”跳个不停。他不敢走太近,离着几十米,就连蹦带跳的喊“狗杂种,你老子又来了,有本事你追,你来……”王小还没说完,狼狗撒下帽子,奔过来。王小掉头就跑,狼狗的喘息、吠叫、脚步声仿佛就在耳边,他不敢回头看,落下一步,命就没了!洞口小,王小斜窜出去,被枣枝子拉了一道口子。狼狗紧随其后,它的冲劲太大,一下被酸枣枝卡住了,“嗷嗷嗷……”叫不停。

王小回头看,边喘边笑“清水……这小子……一肚子转轴!”冲不远处麦秸垛喊“西瓜,出来吧!夹住了。”朱西果举着一根过头的大木棒,战兢兢探出头。“没事,夹住了!”

张清水也从果园里钻出来,哈哈大笑。王小随手掰一截树枝,边戳狗头边骂“你不是能吗?你不是咬吗?你的本事呢?本事呢?”狼狗被惹的全身乱动,周围的树枝哗哗作响,要挣出来。王小见状,撒腿又跑,一瞬间,狼狗挣脱出来,扑上来。张清水吓得一闭眼,朱西果举着棍子冲过来,但他离的太远了。

狼狗扑上王小后背,他被压在麦地里。狼狗收回舌头,张开大嘴,王小本能的用胳膊去挡。斜刺里,一道白影突然闪过,直撞上狼狗,狼狗扑翻在地。狼狗滚起来,见一只比自己小一半的白狗,它扑回去。两只狗没头没脑的撕咬到一块,三两下,小白就败下阵来,在狼狗的嘴下,嗷嗷惨叫,无力还击,但它没有退缩,始终横在王小前面。

朱西果没命的冲上去,举起棍子,狠狠的砸狼狗。狼狗放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白,转身冲上来,朱西果挥舞棍子,狼狗躲过一击,回头一口咬住棍子。一个人一条狗,拔河一般抢着棍子,瘦弱的朱西果很快没有了力气,他把棍子一推,转身就逃。狼狗闪在地上,撒了棍子,爬起来,追过去。

王小喊“清水,看着小白。”说完,捡起棍子,追上去。朱西果明显比不上狼狗跑的快,但他拐着弯跑,狼狗刹不住车,就奔到前面,但距离还是一寸寸接近。眼看要追上了,朱西国看见前面的芦苇,突然有了主意,他拼尽最后一口力气,跑到岸边,一头扎进河里。狼狗紧随其后,由于惯性,滚进河里。

朱西果会游泳,狼狗不会。他扑腾几下,抓住岸边的马兰花,爬上来,躺在岸边大喘气。王小跑上来,看着狼狗在河里挣扎,“呵,西瓜!厉害!”

朱西果爬起来,见狼狗在水里一起一伏,眼看着要淹死,又要下水。“你干嘛啊?”王小拉他。“我想把它救上来?”“你疯了?”“它也是一条命!”“可……它差点咬死咱俩,还咬伤了小白。”“它是为了保护果园,就像小白保护你一样!咱偷了人家苹果,再把人家狗弄死,不地道。你别拉了,狗要死了!”朱西果挣脱王小,又要跳水。

“你别……”王小还拉着她“你这样去,能行?用棍子!”俩人走进水里,把棍子伸过去,狼狗一口咬住,两人一块用劲,废了好大力气,才拖上来,狼狗趴在地上,吐了好多水,才爬起来。王小和朱西果举着棍子,警戒的看着它,狼狗看看他们,慢慢走开了。

“小,西瓜,快来看看小白!”张清水喊他们。满身是血的小白,已不能走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张张嘴,没有叫出来。

三个人抬起小白,跑着往家赶,地里的麦茬把他们的腿扎了一道道血口子,他们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了。

刚进家门“爷爷,爷爷……”王小喊开了,全家人都被惊醒。爷爷看见“血葫芦”的小白,忙问“怎么搞的?”“被狼狗咬的!爷,你快看看。”“你小子,就没一天安生!这大忙天,你又惹事……”爸爸不住埋怨。爷爷俯身,拍走围着小白的一群苍蝇,伤口很深,漏出了骨头,爷爷叹口气,摇摇头。

“我们把它送到镇上,市里的医院,能治好的!”王小喊。爷爷突然摸摸小白的肚子,瞪大了眼,说“它有了!”王小愣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间明白了,难怪昨天它逃走了,不敢跟狼狗掐架!

爷爷回屋取出剃刀,沾水,在瓮沿上反复磨。“爷,你干嘛?”“不割出来,肚子里的小狗就憋死了。”“割了,小白还能活吗?”爷爷磨着刀,什么也没说。王小猛然抱起小白“不,不,不……”他想拖着小白往外走,地上被退出一道血痕。

“再不剖,它死了,肚子里的小狗也活不了。”爸爸吼他。“不行,不行,就是不行。”王小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你们都下地吧!我跟他说。”爷爷撵爸爸。“你啊!死牛犄角,犟种一个!”说完,爸爸扛起木锨下地了。

院子里,石榴花开的正旺,艳红艳红的,麻雀还在枝头叽叽喳喳,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样,只是小白的喘息声越来越弱。爷爷把剃刀递给王小“你自个做决定吧!”说完,抽出烟袋,蹲在树荫下,吧嗒吧嗒抽起来。

“爷爷……真……真没……”王小已泣不成声。

爷爷拍拍他的肩,点点头“早让它解脱吧!还能救小狗。”王小缓缓放开了小白。

爷爷上前,按住小白的后腿。“你上屋里!待会,我叫你。”“不,我要看着。”爷爷缓缓割了下去,小白颤抖了一下,再没了动静。爷爷顺着小白的肚子往外推,他的汗水顺着皱纹往下淌“小白,小白,使点劲,使点劲……”,小白呜咽着,蹬直了后腿,颤抖着全身,使出最后一口力气。爷爷顺势把小狗挤了出来,一只又一只。爷爷把小狗从胎衣中扒出来,用破布小心翼翼的擦干净,递给王小。“小白,快看这是你的孩子,看呀,看呀。”

泪光中,王小好像看见小白又睁开了眼,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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