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怪谈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

阉猪匠的工具.jpg

很多逝去的事情
总会在某一刻跳将出来
你却仍能感受到
心灵的震颤

关在笼子里的女人

我的小学，是在离家十五分钟脚程的村小读完的。

四年级以前所在的老学校里有一口古井，井上一棵大槐树，一年四季，那口井四周都阴凉不已，村里的人们总传言这口井很诡异，有精怪作乱。为此，每次在学校里经过这口井时，便有一种阴森森，不由背脊发惊的惶恐感。当时尚且年幼，对精怪的言论总有一种盲从及敬畏心理。

当时又恰逢住在学校上方的一户人家的女儿发了疯，这家发疯的女儿叫做方红。方红经常作男性装扮，蓄短发，穿男人的衬衣及灰布西装裤，脚上总着黑色皮鞋，嘴里叼烟。

方红那时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位年轻姑娘，经常跟踪那姑娘，那姑娘上哪，她便上哪。扰得同村那姑娘整天神经紧绷。终于，姑娘的父母找上门来，让方红的父母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开始时，方红的父母也带方红去四处求医，亦带她去过精神病院，听说吃了很多药也不见起色，反倒是病情越来越严重。刚开始，仍可以见到方红在村里的大路上走来走去，偶尔也会坐船去街上。再后来，方红竟渐渐连父母亦不认得，并对亲人拳打脚踢。方红的父母不得已，因担心她外出闯祸，惊吓到了邻里，终是不再让方红出门，将方红关在家里。而那时起，附近的邻居便总能听见方红的大声叫骂声。

有一次，无意间问起奶奶，方红如何了。

奶奶说，她的病估计是治不好了，她家人找人焊了一个大的铁笼，将方红关在铁笼里，吃喝拉撒尽在其中。

听此，我的心里却忽地生出一种生命的绝望，就像你在动物园里瞧见的失了自由的生灵，它们的目光总滞呆不已，而一生，只得每日与铁窗为伴、、、、、、

阉猪匠

“阉猪匠”这个职业，估计很多人是闻所未闻的。但是它却根植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不曾挥去。“阉猪匠"，就是阉割家禽牲畜的睾丸或卵巢的手艺人。

据史料记载，阉猪在东汉就有了，这种神奇的古传妙法，据说乃得自当年华佗高超外科手术的真传，因此靠此为生的手艺人他们供奉华佗为行业祖师爷。

小时候，村里每家每户似乎都会养猪，猪的多少及猪的大小，也决定了这一年整个家庭的收入。因此，猪对于村里人而言，是像小财神一样的存在。而为了让猪安神静气，不思淫欲，能够愉快地打盹和长肉。村民们便总在猪尚小的时候，请来阉猪匠为其小猪进行阉割。

小时印象中的清晨，总会有一人骑着白马吹着短笛，踏着晨曦而来。由于我们那儿山地众多，小时交通不便，阉猪匠便用马做为他的交通工具，走村串乡，倒是方便。但，于我而言，平时仍是少见骑马的人的。因此每每想来这画面，总觉得像是仙人下凡般。

后来虽知道身骑白马的不是什么仙人，而是阉猪匠。长大后忆起那样的出场方式，总有一种美学上的仪式感。

阉猪匠总被爷爷郑重地请进家门，他身上带有棕色的小皮套，皮套里放着阉割的工具，里面的刀片呈极薄的圆弧形，磨地锃亮，锋利极了，阉猪时手起刀落。不多会，猪便照常的吃喝拉撒。而阉割完毕后，那枚圆弧形的刀片总会浸在搪瓷脸盆里，水里浮有淡淡的血迹。

阉猪匠这个古老的行当，在日益被城市化的乡村越来越少见了，当年那位身骑白马的手艺人，如今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