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凌晨丨宁与海

宁与海

> 你好。
  大多数时候不想说话,这会显得亲近,我讨厌被靠近的感觉。我不是觉得他们像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但是这就是脏的感觉。
  身边的朋友总有许多聚会,一开始或者刚认识,大家看起来都很热情,我难以逼自己去接受那些快乐的事情,他们会快乐的。
  还好,我认识宁。
  宁是和海一样安静湛蓝的女子,我最喜欢她穿上淡蓝色花边裙子的时候。她喜欢我,再怎么宽阔的马路,我们总感觉很拥挤。如果可以我想我们每一步都可以踏在同一块方砖上,每一只脚踏下去都溢出芬芳。
  那是她最爱的花的世界,我舍不得不应该去踩出多余的地方,毕竟她一再迁就我,我只是花粉过敏,她想得太严重了。她以为我害怕,所以不去踩。我没办法证明不是,但我不是。
  最近她总是背着我去花的世界,有时候习惯伸手去探她,会抓空。我并不喜欢一个人走在街上,宁在身边的时候,总是只给我听听心脏的声音。偶尔我会显得很慌张,伸手去抓宁,她总被我吓了一跳。
  我微笑。手很重,觉得是宁回来了,伸手一抓抽了一下,原来是悬得太久。
  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我喜欢海。我觉得她的样子像海,于是我带她去海边。在海边的时候,她要比平时温暖得多。也是我最难受的时候,海边的风还是太暖和了。
  有一天很晚,她跳着跑着拉我去了海边,我常带她去。那天海边是凉快的,而我是温暖的,拉扯中偶尔撞到宁的肩膀,像一根无形的寒针撞入骨髓。
  我流汗了,是一颗我熟悉温度的水珠。宁。我想要叫她,我希望她能听见我叫她。她跑得很盲目,担心她摔倒。
  我坐在花坛边,额头上的水珠惊人的惊人。月亮和路灯抢着打在我的脸上,前面蹲着一尊碧玉。我想伸过去抚摸,一定是我想要的触感。我能想象到,所以我只是这么想着。
  她打住了,是宁。她让我别动,我也因此感到一声剧痛。是的,宁突然尖叫了一下,是什么东西在我膝盖上用力擦了一下,很用力按下去,然后向一侧刮了一下。我嗯了一声,当作是给宁的回应,汗接着流个不停,从眼睛里面。
  宁。我又叫了一声,她惊慌失措,我后悔了。
  她站起来,接了个电话。把除了手机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我的腿上,东西好重。里面就一个钱包,一把钥匙,你等我一下!说完她就跑。
  我突然不愿意相信这个女人,我应该回家的。我知道我站不起来了,忽然一阵海风拂面,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海,就在附近。
  远处跑过来两个身影,很多身影,我知道那两个是向我来的,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们。
  凌晨!是宁叫我,左边那个矮小的身影伸出一只胳膊指我,头转向那个高大的。
  那是宁。我头一次没有办法接受我这样的反应。我应该认得出海的,我也喜欢深夜的海。
  路灯像是抬得更高了,正好看不清那个更高大的身影,他倒是看了我很久。因为宁没有转回来,却也没说话。
  就感觉到大腿之间一阵凉意,才意识到刚才拂面的海风确实有点冰凉。我应该早点注意到周围变得多起来的身影。也就这么一说,我怎么会注意得到,我心想。
  不记得为什么要买这样一条雪花般白的裙子,我讨厌所有白色的东西。有一次穿它去海边,一阵一阵风向我扑面,就感觉它有一种魔力,能把所有的目光刮过来,就像一群圣徒,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海是我的。他们朝拜的是我面向大海的样子,所以我特别喜欢穿着它去海边。
  我拒绝认出他们,现在很好,至少我知道他们不孤独。
  你朋友腿怎么了?男人如开金口,我很买账地回过神。
  不知道宁为什么带来男人,还抱着陌生女人上下颠簸。我感觉他不熟练,于是看向宁。宁更在意我会不会摔倒,我这么认为。
  刚放下我,连蹦带跳去洗手间,和出来的女子对视,她一下把目光瞟到不合理的地方。
  衣带太紧,看一眼镜子,裙摆的一侧已经被什么染红。
  不管怎么说,我当时一个人坐在那里。我应该让她留下来,我用水拍脸。突然觉得心脏一紧,水珠沿着肌肤划过眼角脸颊嘴角。我抿了抿,咸。
  你裙子很美,我喜欢这种淡蓝色。那男人如是说道,我在洗手间门口。
  准备好见他们,我微笑。而他们只是盯着我裙上的疙瘩。
  趁现在,我认真看着那条淡蓝色的裙子。真美,我对自己说。
  后来有个人蹲在我面前,不是淡蓝色的裙子,和我一样的白。好像是在我裙子那里用她白色的布,补了一块。我脸上的水珠就都退了。
  走到一个交叉口,宁和那男人自顾自比划,最后宁以微弱的摆手速度险胜男人。
  又是一段路,脸上洒满光亮,淡蓝色的裙子还是淡蓝的,迎面而来的依旧认不出。
  他喜欢你的裙子,我明知故问。
  没想过宁会拉住我,停下来转圈。我知道你的裙子很美,比我深爱的海,宁。
  不知道她后来说了什么,我微笑。
  可那是我们的海,我在心里喊。回过神,墨黑色瓷茶几上剩着半杯水,杯口粉色唇印干裂着。
  想起身确认,像一击电,从大腿内侧迅速盘旋至大脑,特想叫出来。我努点力伸出手,膝盖很硬,周围很辣。
  舒口气,倒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膝盖伴着心跳的节奏,一阵一阵,额头上的水珠也跟着节奏跳下来。寂寞的女人擦口红,寂寞的男人吃口红。自言自语中,我一下抿住眼皮,真的辣眼睛。
  这个时候,天花板是最耐看的东西了。我下意识摸嘴,就忘了放下来。她擦了口红。
  一点没有注意到,应该还有指甲油。我几近疯狂,又立马平静。
  无论我内心多么疯狂,都比你想象中平静,至少我看起来是这样。
  后来,我和宁的间歇期更长,我知道她已经变了,至少在孤独这。
  最后一次见她,是场偶遇,海边……
  男人为她放了烟花,看起来很浪漫,烟花没了我才注意到他们。
  那晚,我微笑了很久,前半夜为了烟花,后半夜忘了。老样子,迎灯而坐,我早就习惯这里了。
  也许微笑,也只是因为习惯。
  离开的时候,才意识到海风吹得我满脸椒盐。因为我的表情回不去了,干、涩、辣。再就是,有一点痛。
  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说的是在内心。我看起来永远是平静的,永远。
  回去的路很短,走了很久。他们一路上捣鼓着对方,途中好像有人碰到了我的膝盖。两个人都没有下意识看我一眼,虽然一瞬间被疼痛给刺中泪点,但应该是我搞错了。宁是海一样的女子,静谧。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互打手势,宁突然对着我一打。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睁大了眼睛,微笑疯狂点头。
  宁很放心就扭头去了,我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看见我的表情,我难道是在微笑吗?
  我是一个被光照耀的女人,在哪里都是。
  我想起来那条淡蓝色裙子,张望着。炫目、刺眼,裙子仿佛褪了色,那本身就是淡蓝色了。
  宁,你太像海了。海就应该孤独着,不该和信徒纠缠到一起。
  我的思绪顿了顿,以后你就明白了……我对空气说。
  后来的几天,我还是去那片海,他们再也没来。
  一个星期后,我正要离开,那个男人出现了,神色慌张。
  我说,杯子下面一张纸条都没有。
  啊?男人还在喘气,全然忘记慌张,灵魂里充满了疑问。
  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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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玫的诗人丨极简主义。
华 尔 斯丨诗。
三点 凌晨丨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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