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

  文蒲公英

五儿娘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女人。五儿爹则是一个性格懦弱而又没有主见的人，家中大事小情都是由五儿娘说了算，他们为了生一个儿子，硬是顶着罚，受着穷，生下了她们姊妹五个，到了第六胎上，终于生了个儿子，一家人欢喜非常。

山里人原本就穷，再加上超生受罚，已是家徒四壁，债台高筑，连耕种的责任田也被抽走了大半。一家人只守着那几亩薄田度日，一年的口粮短多半年，那日子的窘迫可想而知。

到了冬天，邻村的油坊开了，五儿爹就到那里打工。留下五儿娘和孩子们在家苦读光阴。山里的冬天，寒风凌冽，滴水成冰，五儿家冷如冰窖。五儿娘就和五儿姐姐按炉子准备生炉子。由于炉筒没接好，炉筒接口裂开，从空中掉下来，正砸在五儿手上。五儿虽然已过了两个生日，由于营养不良，依然站不起来，就在炕上趴着，那小手一下就砸破了。五儿娘用布一裹就完事了。到后来才知道五儿的小手指断了，小手指蜷曲着，再也伸不展了。 

孩子大一些了，可那手指仍蜷着，伸不展，有人说：    “给孩子到医院做手术吧，花二三百块钱就能做好，做好了，孩子的手指就伸展了。”    五儿娘说：“一家人嘴巴都糊不过来了，哪有闲钱给她做手术。”   

又过了几年，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正赶上了好时候,姑娘们找对象，娘家要的彩礼钱一个劲的上涨。五儿的大姐、二姐都已十六七岁了，并都找上了婆家，五儿家一下子就有钱了，还了债，添置了家具，买了粮食。一家人不用再饿肚子，五儿家终于翻了身。

那时五儿已上了中学。于是又有说：“给孩子去医院做手术吧，只要几百块钱就能做好。”    五儿娘说：“就凭我五儿那身架儿，那模样，就是有点残疾，给他哪个后生还怕他不要不成。还用的着花那份闲钱。”   

五儿考上了自费中专，五儿娘不懂，问啥叫自费。人说自费就是自己掏钱念书。，国家一点也不管，比不自费的要花许多钱。念出书也不管分配工作，得自己寻门路，找工作。

五儿娘一听就不干了，说：“自费那得花多少钱呐？咱哪有那么多钱。再说咱要门没门，要窗没窗，就是念出书哪有门路给她找工作，与其念出书还在农村蹲着，就是不念书还怕不叫在农村蹲着不成。”   

人说五儿娘聘了四个女儿，咋会没钱供五儿念书。五儿娘不是没钱，她聘了四个女儿，手头也有了不少积蓄，只是他也知道，她聘女儿要钱，给儿子娶媳妇也得花许多钱，还要供儿子上学，还要盖房，他不舍得也不能去动那些钱，再说女儿是外人，将来终究会嫁人的，就是抱着这样一个念头，任凭五儿哭死哀求死，五儿娘都不能动心，五儿失学了。 

五儿常常坐在窗前，望着门前的大山出神，没有人能理会这个小女孩的愿望，更没有人能理解这个小女孩的愿望。 

东沟的媒人领来了东沟最优秀的后生，南沟的媒人领来了南沟最出色的后生，西沟的媒人领来了西沟最拔尖的后生，北沟的媒人领来了北沟最好的后生，都愿意出很多的彩礼钱娶她。五儿娘乐的合不拢嘴，恨不能把五儿都许给他们。五儿却连一眼也不看他们，只是望着门前的大山发呆，最后还是凭着刘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五儿父母的心，他们自作主张的把五儿许给了沙拉旗的一个男人，要了一万元的彩礼钱。婚期也看着一天天迫近了，就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五儿失踪了。   

五儿失踪了快两年了，五儿的父母为了找五儿，花了许多的盘缠，五儿娘也急的精神失常。有人说五儿跟人到了海南打工了，有人说五儿被人贩子拐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给人做媳妇了。总之五儿在哪里，在干什么，没有人能说的明明白白，真真确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