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中的闲人——读《浮生六记》有感

“事如春梦了无痕”,有感于苏东坡此句,沈三白写道“苟不记之笔墨,未免有辜彼苍之厚。”可以说他的一生始终处于浮沉之间,他将其浮生记于笔墨之间,笔墨之间,他是一个真闲人。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这一小句对于我们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驱逐夏蚊、神游丛草间、鞭驱蛤蟆等等。童年的沈复和许多人的童年一样是自由,有闲情。童稚时的他,无忧无恼,自然也不懂得什么是生老病死了。但是人终将长大,童年也终将逝去。

与妻子芸一起生活的日子是沈复一生中最珍视的时光。陈芸生而颖慧,口授《琵琶行》即能成诵,有“秋清人影瘦,霜染菊花肥。”等妙句。从小失去父亲的她成了家中最坚强的顶梁柱,即使是家徒四壁,她也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做女红供给家中的衣食,让弟弟交得起学费。满室鲜衣而通体素淡的陈芸,便是沈复眼中最完满的她。在三白感到饥饿的时候,芸会偷偷地藏起暖粥和小菜给他吃,当被她的堂兄发现时大窘避去,众人皆哗笑之,沈复心中的芸单纯而又美好。当得知三白受到友人的邀请去参加插花布置这一盛事时,芸也想要参加但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但最终在沈复的推动下,她身着一身男儿装大胆的迈出了闺房,走在街上无一人识,她也为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由衷地惋惜。芸喜欢吃“臭腐乳”,而这却是沈复平生极其厌恶的食物,甚至他以狗和蝉喻之。猝不及防,芸“以箸强塞余口,余掩鼻咀嚼之”,出乎意料地,沈三白“似觉脆美,开鼻再嚼,竟成异味,从此亦喜食。”一块臭豆腐,居然也吃出了一种至情至性。“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即使从未实现,沈复早已铭记在心。

沈复的一生有浮亦有沉。三白是个识情重义的人,也正因如此,反令自己陷入困顿,他帮朋友做保借钱,朋友却卷款而逃,不知所向,债主上门,扰攘终日,沈父怒不可遏,三白和芸娘一同被遣出家门,寄居于友人的萧爽楼。两年后归家,但家道逐渐衰落,有加上纳妾憨园之事,芸经受打击,身体衰落,家人厌烦,她不得不随友人去乡下调养,乘夜舟和儿子逢森告别时,逢森忽大哭,曰:“噫,我母不归矣!”后竟真成永诀。与沈复情笃意深的妻子已逝,给他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痛惜。沈三白的一生,坎坷太多,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的腰间挂着干饼,鞋湿泥泞,露宿野庙,四处借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他仍旧不屈不挠地对待生活。不管是游幕经商,还是奔波劳碌时,他依旧保持着乐天的态度,阅历了无数山水风光,过绍兴,游西湖,上寒山,阅徽州,登滕王阁,入广州,出函谷关,甚至去了台湾,浪游天下。身处坎坷逆境,内心依旧通达。

浮生哀苦,心性明澈。你我都不过这样的沈复,却都做不成那样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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