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回娘家,村中小路,偶遇景然,已经10年没见的小时候最要好的玩伴,一袭藏青色长风衣裹住娇小的身体,粉紫色围巾映衬的小脸越发白嫩,齐耳短发,白钻耳钉掩映闪烁,还是两个甜甜的小酒窝,跟小时候没有分别。故人相见,分外激动,遂返家中,召来其他幼时玩伴,畅谈。
景然与我同龄,本是保定博野人,小学二年级时父亲因车祸去世,留下她和妈妈还有弟弟,小学四年级时,她妈妈经人介绍嫁给我们村一个中年男子,从那时起,她便成了我们的同学和玩伴,景然学习非常认真,总是能考第一名,她说她的理想是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过很好很好的生活,我们也跟着她一起憧憬,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怎样。
景然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我们刚读初中时,她的弟弟查出白血病,不到半年就走了;初三下学期,当我们备战中考时,她的继父却因胃癌离开人世。悲痛之后,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那时的我们,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惶恐。中考后,考上衡中的景然,毅然选择了一所中专——财贸学校,她说从高中到大学毕业,7年的时间太漫长,她怕妈妈撑不住,她已经失去了三位亲人,只剩下妈妈,不想再失去,一定要好好努力,让妈妈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是那样想的,那样说的,也是那样做的。中专两年,当环卫工的妈妈努力积攒,再加上乡邻的资助,景然终于毕业了,1999年夏天,她还未满18周岁,就打算去北京闯荡了,那时,正是我高三前的暑假,她去北京前,到我家跟我道别,吃过午饭,我和景然在满是蝉鸣的我家苹果园里坐在树荫下,相互勉励,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自那次后,一直到2004年我大学毕业,也到北京工作的我才跟她在那里又见一面,那时,她在一家外企做出纳,我纳闷,中专学历的她如何进得了外企,而她却说,到年底就辞职了,因为还有更高的目标。初出校园的我如一张白纸般一脸懵懂,问她:“短短几年,你是怎么做到的?”于是,她给我讲起她在北京的过往。
刚到北京时,有点电脑知识的景然应聘到一家超市做收银,收银与她的财会专业算是对口,她就想将自己的专业坚持下去,做实、做强,使其成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法宝,于是,她将仅有的千把块工资除了给母亲做生活费绝大部分都用来买书、报函授班。最初两年,她一边忙着打工赚钱,一边忙着读书、考试,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困了累了,就洗把脸,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付出总有回报,她拿到了大专文凭,财会等级证书也一级级不断增高。于是,换的工作也一次比一次更好。
2004年的那次见面,她说,她的目标是考取注册会计师,进会计师事务所。
之后,她也真的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再之后,听她妈妈说,她在北京郊区买了套小房子,要把妈妈接到北京跟她同住。之后的之后,都是她的好消息:换了大房子、有了心仪的夫婿、注册了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
此次又见,我们再聊起小时候的那个模糊的理想: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过很好很好的生活。她说,“很远很远”算是向往吧,“很好很好”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说,那要经历很多,酸涩的、痛苦的煎熬或者磨砺。她却说,那都是财富!只是转了一个大圈,终会到达你想要的高度。景然几乎不谈她当初的艰辛,但是,一定很艰辛,我想,当经历之后,在她回味过往时,一定是带着享受艰辛的情愫微笑着,因为她早已变得豁朗。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曾经是网络上盛传的一句至理名言,也许现在依然是;也曾在公司一次大会上,听到一位副总说过这句话,并略谈他的经历加以佐证;曾经,我也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当面对困境或窘迫,会想,是因为我的某一个选择失误而导致如此,却未曾或较少想到自己的努力程度。许多人都以为,一个选择,就会关系到一个人一生的命运,选择对了,以后的路就会很顺畅,选择错了,就毁了一生。其实,这只是人们为自己不够努力找的借口,人生路上,选择并不是最重要的,努力才是。
小时候的景然,是班上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如今的她,依然可以划入成功人士的行列,一切都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的努力,即使选择不读高中、大学,即使要承担生活的艰辛和亲人离去的伤痛,她都一直努力向前,并乐观地将“苦”看成财富,就像她说的,只是转了一个大圈,依然可以到达自己想要的高度。所以,选择并不是最重要的,努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