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人看过来,超级棒的一篇现实主义作品《黑狗》

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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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小站的院里养了一条黑狗,大伙儿赶上都会喂两口,倒谈不上谁为它的生计具体负责。它每天该吃就吃,该睡就睡,遵守站规站纪,不咬人,不膈应人。几年下来,倒是混得不错的狗缘。自己也养得毛光水滑,好不快活。

○它天生就是一条混体制的狗,甚至比院里大多数人都要混得明白。因此,很多时候我都心悦诚服地称其为“狗师”。它不是那种就着盆子吃肉,吃光了乱叫的讨人嫌。作为院子里众多人事变迁的见证者之一,它见过很多“生于努力、死于抱怨”的案例。它知道摇尾巴永远比汪汪叫的效果好。

○没人能够准确定位黑狗的身份。这家伙头如土狗稍大,爪如丹狗偏小,背如狼狗嫌肥,尾如金毛显粗。看起来祖上可能也是有高贵血统的,只是到了它这儿没落了。

○含着金钥匙出生,想必无论人狗,都该是梦寐以求的。求得着的,傲娇地宣示:“我爸是李刚。”求不得的,愤怒地呐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黑狗很淡然,我猜它也不懂这些,它小小的脑袋里只容得下两个简单的想法:混下去,混好点。所以,它其实比天底下大多数狗都过得逍遥自在,无论那些狗是高贵的,还是流浪的。

○每天,它都是睡到自然醒来,从不用担心身材、发型什么的。它不像那些流浪的同行终日为了生计打拼,到处扮可怜、求包养;也不像那些高贵的,被无聊的主人早晚硬拽着遛圈,看着人前风光,活得痛苦无比。

○歇够了,偌大的院子全是它的领地,根本用不着在每棵树下撒尿画圈留记号,没的降低自己身份。不管到那个岗都和回它狗窝一样随意,偶尔碰见小野猫、黄鼠狼啥的,它也从不试图与它们搞好关系。它藐视一切的眼神清楚的告诉它们:“我是院里的,你们不是!”

○谈到每天的吃,那更是尽显它的绅士派头。到了饭点,它总是安静地蹲在食堂门外。任凭红烧肉的腴厚、酸菜大骨头的荤香,从敞开的大门汹涌的扑到它的鼻端,而它自岿然不动。只有等到大师傅开始敲泔水桶,就是它的饭盆子的时候,它才会慢慢地爬起来,前后蹬腿,伸个惬意的懒腰,高傲地扬起头,目光不屑地扫过我们的饭碗,然后,一步一步踱过去。对于食物,它是很有原则的,只吃香肠、骨头、鸡架,米饭基本一粒不动。除非哪天我们忘了,让它饿了几顿。

○黑狗脖子上没有项圈,但它心里却有条杠杠。早先有领导来站检查,我们会把它锁起来,后来发现完全没有必要。它总是能从空气中嗅到紧张的味道,然后,自己夹着尾巴,安静地躲到角落里藏起来,比干这活儿最老练的工人还狡猾。

○最神奇的是,狗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它能够轻而易举的分辨出,哪些领导来了应该闭起嘴巴躲起来,哪些领导来了可以出来卖萌摇尾巴。

○世事如此艰难,人狗皆是不易。作为一条有想法的狗,黑狗想要安稳地吃肉而不被别人吃肉,除了要有眼色,还要善于汲取教训。

○曾有一天,黑狗莫名心跳,跑出了院子,是否为美狗计所诱未知。但随后,混在体制的经历使它迅速警醒: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何况如此可爱一狗狗耶?遂开始回返。

○附近村里的青皮见计策失算,领着细狗出来玩命追赶。很难想象,黑狗肥胖的身子爆发出强劲的动力,竟然躲过了那善跑细狗的追杀。黑狗径直跑到门卫室,拼命扒门。等到门卫出现,它立刻转过身来,龇牙竖毛,发出恐吓的吼叫:“我的地盘我做主。”从此以后,它再也不会跑出院子。

○院里男女老少众多,难免有人说话难听。甚至有人拍着它,说“能出30斤肉”这样恶毒的笑话,黑狗也只是用无辜的眼睛瞅着他们,甚至,还可劲的摇尾巴,直到让那人惭愧不已。

○不管谁逗它,它会马上躺倒翻过身来,四爪摊开,肚皮朝天,姿势极为不雅。

○我从动物世界里知道,动物的腹部是最脆弱的地方,把它暴露出来,是向对方表示最彻底的臣服。为此,我常常怒其不争:“黑狗啊,我理解你混生活辛苦,但也该保留点底线原则啊?”黑狗乜眼看我,眼神也很轻蔑:“你个傻样,难怪混的这么惨!”

○从出生睁开眼到现在,黑狗一直活在院子里。它从未担心过吃喝住行等琐事,所以尽管现在狗龄已经到了,它也没有表示出对自身婚姻大事的迫切感。它很相信这院子会搞定这一切,它对院子的信心比我们很多人都要坚定。作为院子里的一份子,它自觉地做好本职工作——让我们在它身上找乐子。也许,这也是它的乐子。

○黑狗从来不会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它心底大概认为,和我们的区别就是差一身红工服而已。真心希望它能够保持这种心态到老。

Emd

(原创文章。微信公众号:汉字也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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