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也有故事系列（之十一）
兩岸天使築夢人
——大陸“老天使”勾德元的故事
“天使也有故事系列”文章已經寫了十篇，約有五萬字。文章先後在全國台聯網站、《台聲》雜誌、中國臺灣網上發表，引起了一些讀者的關注，也有了一些固定的“粉絲”，時常打電話來詢問下一篇，再下一篇。有人鼓勵我繼續寫下去，也有人提出建議，希望寫一寫兩岸小天使交流活動最早的組織策劃參與者勾德元老先生。勾老先生曾任中國兒童少年活動中心主任，擔任過第一、第二兩屆大陸小天使赴台參訪團的團長，作為兩岸小天使交流活動最初的開拓者之一，是當之無愧的“兩岸天使築夢人”。
雖然從第一屆小天使互訪我就開始編輯稿件，應當說勾主任的形象早就在《台聲》發表的照片中出現過。我們神交已久，但始終沒有見過面，即使是臺灣第十屆小天使參訪團來北京那年，在歡迎宴會上也沒有直接相見。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2010年春天，他府上。
那年，我們准備在東南衛視做一台題為《天使之夢》的訪談節目，其中有一節要講講小天使活動的來龍去脈，勾主任自然是繞不開的人選。經過台聯領導的認可，計劃請勾主任來接受訪談。
下一步就是邀請了。老人已經退休多年，我們決定登門拜訪。勾主任的家在西直門附近，十幾層高的住宅樓，老人在電梯口高興地迎接了我們。
那年，勾主任應該是七十六七歲。不愧是搞了一輩子的少年兒童工作，相由心生，人也變得慈眉善目了。小天使是我們共同的話題，一聊，老人的精神頭就來了。他從櫃子裡取出了一個個檔案袋，打開攤了一床，分別是每一屆交流活動的相關資料，其中包括文字檔案、活動內容、媒體報導剪報、總結、照片，甚至連胸牌、卡片、小禮物都收著。如果說他本人擔任團長親身參與的兩屆資料齊全還不足為奇，他不曾參與的後面幾屆的資料也收集了很多，不得不讓人驚歎。老人拿起一件件物品向我們解釋著細節，如數家珍一般，好像這些事都是剛剛發生過的。如果不是對小天使活動抱有極大的熱情，投入了真正的情感，斷乎不會這樣。
老人向我們講述了小天使交流活動是如何發起的，當年是臺灣的哪家單位最早提出了倡議，隨後又派誰來大陸來考察。大陸方面由誰接待，哪些單位出面商談，雙方在哪裡簽約，簽約時在場的都有誰，以及協議書的主要內容等等。天啊，十好幾年過去，老人竟然記得清清楚楚！
老人還向我們講述了第一次在北京接待臺灣小天使的諸多細節。如舉辦聯歡的地點，參觀去過哪裡，中央領導的接見，誰出席了，中央領導怎樣評價小天使交流活動等等。當然，向我們講述最多的還是第一次赴台的曲折艱辛。那時，兩岸關係不像現在這樣和緩，雙方都有戒心。全國台聯作為主辦單位入台未被臺灣當局批准，勾主任以中國兒童少年活動中心主任的身份獨自擔綱率團赴台。入島後的一切都是未知，勾主任帶著28個孩子和幾個老師去臺灣，責任重大。從北京到廣州、再經深圳到香港，勾主任始終同北京保持著電話聯繫。到了臺灣，再打電話沒那麼方便了，顧慮很多，為防不測，每次同北京通話，都要在酒店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放著水通話。勾主任說，現在回想起來會覺得是多此一舉，但當時就是那樣一個環境，謹慎為好。
小天使第一次赴台，帶來了暖暖的春風，從南吹到北，被島內媒體炒得沸沸揚揚。28個孩子成了“明星”，勾團長自然也曝露在聚光燈下。“那十幾天，每時每刻神經都緊繃著。直到回到北京，走下飛機舷梯，把孩子們平安交還給他們的父母。我們幾個大人相擁而泣，終於可以放鬆了！”說到此，老人的眼睛竟然又濕潤了。
相比第一次而言，第二次赴台就輕鬆了許多。勾主任雖然還是團長，孩子也比上次多了不少，但一是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二是全國台聯作為主辦單位參與赴台獲得了臺灣當局的批准，有幾位同志隨行，自然分擔了勾主任不小的壓力。
聽著勾主任講的這些，我在腦子裡勾勒著訪談節目的腳本，對於勾主任上場講些什麼，心裡已經有了大概。
我們把這次福建海峽論壇期間開展小天使交流活動的具體內容說給勾主任聽，並邀請他參加。雖然小天使的事勾主任從不推辭，但這次情況卻有些不同。因為身體有恙，不久要做手術，他說，只要手術順利，一定爭取去福州。
那是焦急忙亂的半個月。在緊張的籌備之餘，我默默祈禱勾主任手術順利，希望他能到福建，哪怕只到福州參加東南衛視的電視訪談也好。
離出發還有五六天，勾主任打來了電話。電話那頭，老人興奮地告訴我，手術順利，已經無甚大礙，可以去福建。但醫生囑咐不能勞累，所以只能參加訪談節目。這個消息已經夠我激動的了。我很知足，畢竟訪談是這次活動的重中之重。
勾主任如期而至，我們派車到長樂機場接他。臺灣的翁林澄先生見到勾主任最興奮，因為他們都是小天使交流活動最早的策劃參與者。兩個人拉著手聊著，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那兩天，勾主任是在高度興奮中度過的。尤其是看到小天使，看到曾經參與過交流活動的大天使，看到他曾經帶去臺灣和在北京接待過的大天使，老人就像看到自己的孫兒那樣高興，嘴都合不攏了。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畢竟是年近80的人了。
訪談非常成功。在東南衛視演播廳，兩岸200多位大小天使及其主辦單位的領導與主持人互動頻頻，真情流露，展示出小天使活動光彩動人的一幕幕。勾主任在第一個單元同翁林澄先生和兩岸大天使的代表上場，與主持人互動，下面是關於他的一段訪談——
主持人：……為了19年前的這一次牽手，也是兩岸小朋友第一次牽手，可以說很多方面的人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當時擔任中國兒童少年活動中心主任的勾德元老師，您應該是第一屆活動的主辦者，也是參與者了，當時怎麼會想到辦這樣一個活動推動兩岸兒童進行文化交流？
勾德元：早就有這樣的願望和計畫，但是那個時候沒有臺灣的合作單位，所以後來成了一個夢想。到了1991年9月，臺灣有三位客人到我們中心來參觀，對小朋友的興趣小組的訓練很感興趣，並流露出合作意向。10月9日，翁先生等人從臺北飛來，我們正式簽定了協議，所以當時應該說是一拍即合。
主持人：作為團長，第一次帶團去臺灣，您有什麼樣的感受？
勾德元：簽訂協定意向書很容易，但是真正啟動還是有很多困難的。首先是遇到了臺灣政策的瓶頸，他們來不了，我們也去不了。那邊不給入境的簽證，也不允許他們出來。遇到這樣的瓶頸，所以啟動不了。一直拖了10個月。到了1992年的時候，這才有臺灣146位小天使和他們的爸爸媽媽先過來。我們當時給予了高規格的接待禮遇。他們回去之後，我們9月去回訪，大陸去了28個小朋友。楊瀟10歲，還有一個8歲，一般都是12歲左右。作為雙向交流，算是成功了。
第二個困難就是路難行。當時我們這邊孩子年齡都不大，從北京到臺灣，走了兩天。不像今天有直航，從北京到臺北，三個小時就行了。孩子們起得很早，五點鐘就起來化妝打扮，大家要漂漂亮亮地到臺灣。因為是第一次代表大陸小朋友去。在桃園機場一下飛機，孩子們可精神了，雖然都很疲勞。由於都是一樣的面孔，語言也相通，沒有什麼隔閡，沒有什麼陌生，大家很快就一對對一雙雙談起來了。
由於時間關係，每位受訪者不能談更多的內容，但勾主任的這一節已經把和平小天使互訪交流活動的最初設想以及成型過程說清楚了。
數天后，看過東南衛視播出的節目，勾主任給我發來短信：“閻處，昨夜看了東南衛視和平小天使節目，誠摯地感謝他們對小天使活動的支持關愛。我剛做手術出院，形象不好，真不想出鏡，加上表述也不敏銳了，講什麼又未概括清楚。但從大局著想和老朋友的邀請，我還是飛去福州。昨晚我感到電視臺對第一場處理得很好，表明他們真有水準。我回京心有不安，總感覺未講好，看過節目後放心了，睡了好覺，謝謝你們了！”
勾德元老先生在天使之梦访谈现场与孩子们同欢乐
一晃又快兩年過去，小天使20周年紀念活動期間，我再次有幸見到了勾主任。他被邀請作為嘉賓參加在北京大學百年講堂舉辦的紀念活動。
坐在嘉賓席上，老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的領導講話，大小天使代表的發言以及他們的精彩表演。從頭至尾，勾主任眼裡充滿興奮和喜悅，這種感覺我讀得懂，那是一種“待到山花爛漫時，他在叢中笑”的感覺，也是“成功不必在我”胸懷的流露。演出結束，我急急忙忙趕到宴會廳安排歡迎宴會的事，沒想到勾主任卻直接回家了。弄得我還向一個孩子食了言，第二屆小天使——從雲南趕來參加活動的彝族姑娘高梅，曾向我提出一定要見見勾主任，我答應向她引薦的。高梅是帶著遺憾回去的，去年9月我帶著臺灣作家團去雲南石林，見到她時她還耿耿於懷呢。
在北大百年講堂，就像給我頒發勳章一樣，臺灣企劃人協會榮譽理事長翁林澄先生一定也向勾德元主任頒發了一枚勳章，表彰他對兩岸和平小天使交流活動作出的傑出貢獻。那枚勳章上一定也刻著勾主任的名字，“感謝有您”的字樣格外醒目耀眼。可惜當時不在現場，若在，我會把這一幕拍攝下來。勾主任獲得這枚勳章是當之無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