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鞋子里的花香物语

      爸妈从老家来城了，我前天就已给我爸买好了一双皮鞋。让他坐下来试穿，不合适正好去更换。爸小心的换上新鞋，站起来四下的瞧瞧，觉得各方面还满意。爸像新收到礼物的小孩，嘴角噙着笑意，眼里泛着欢喜。爸随口问了下鞋子的价格，却嫌贵，说：“不要买贵的，买个便宜点的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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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却很心虚，应道：“不贵，店家做的活动价，都缺码了，优惠的。”  嘴里说着，想到给我爸去鞋店里买鞋的情形，心里着实又羞愧不少。姐姐远在外地，弟弟的心思又不细，虽然表面上我为爸妈做的、想的更多些。

  这次给我爸买鞋去时，路上也想着爸年龄大些的人，鞋子得要穿的舒适些。在老家他自己平时也不舍得多花钱买双好鞋。逛了几家品牌鞋店，每家店里几乎总有一排或几排鞋是调价优惠的。看着这些鞋子内心有个声音跳出来说：“爸年龄大了，又在农村那种环境里，再贵的鞋也穿不出个所以然来。都是店里的品牌鞋，大同小异，只是码号不全下调价格的，穿起来是一样。”于是给我爸选择了一双品牌的特价优惠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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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爸挑好之后，付钱，打包，准备走出店时。顺便随意浏览了女鞋，不经意看到一双自己挺喜欢的鞋子，报了码号，营业员姐姐帮找来，上脚试了下，也挺满意。一看鞋子的价格，却近乎是刚给我爸买的鞋子价格的两倍。我只稍作微迟疑了下，就付钱买了下来，因为我也正想要这样一双鞋子，虽然来的时候并没打算给自己买。

          回去路上拎着我爸和我的两双新鞋，想到刚才的情景，我里不自觉的别扭起来:……我恍然发觉好些次给爸妈买鞋的时候我竟都不自觉地出现刚才同样的心理，理由冠冕堂皇，自圆其说。给我爸妈买鞋的时候，我权衡这那，有所纠结，虽买的也多是品牌鞋，却经常是活动中的优惠鞋。而给自己买的时候，心里却很少这种权衡，多只要是自己真正所喜欢的，虽然花钱也相对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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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本是专给我爸买鞋的，不经意给自己顺带买了一双，同一家店里，我的鞋却是正价，而给我爸选的是特价。想着这些，自己也越发琢磨起来，越是琢磨，自己的心虚感也越渐强起来，甚至有些羞愧。原来我这份貌似的孝心，也是打着那么的虚伪狭小的小算盘。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有点不敢直视那个在暗处的自己。虽然买的也都是好鞋，却总是借口少花了一些钱。即使这样报价给他们，爸妈还总是嫌贵，说没必要多花钱，心里想的却是帮我节省，怕给我添负担。            看过一篇中医的文章，说五谷最养人，最养人的精气神。因为五谷源自植物的种子，种子是植物赖以延续生命的后代。一株植物，养分再跟不上，枝叶再怎么不堪了，她的种子也是绝对什么都不缺的，营养完整的。因为所有植物都会把她生命里最精华最好的部分输送给自己种子，即使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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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想起，听同事讲过一个真实的事情，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妈妈夏天怕蚊子咬到自已的孩子，挂起蚊帐，这个妈妈陪孩子睡觉时还放不下心，居然每夜把自己的手臂伸露在纱帐外面，可想上面留下无数蚊子叮咬的红点。别人看到后惊讶不解，一问才知她是想用自己的手臂喂饱蚊子，这样她的孩子就会万无一失的安睡了。

          当时听了这事还忍不住笑这个妈妈真是太傻太荒唐了。现在想来，植物犹如此，而况人之父母！想想我妈，有时也会在耳边唠叨一些从前我们很小时连印象也没有的事。妈说那个时候条件很差，几乎什么都没有，有了东西总是先让我们仨个孩子吃，剩下的才是她的。一路艰辛，养活我们仨长大不容易。虽然我听了也挺心酸的，却也总是故作表现的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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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拼尽心血养育子女，而子女长大后对自己的父母却多少有了些保留。

      也许我们的父母做的还不够好，不是你所期望的样子。但你要相信，正如一段文字所说的“在过去的每一刻，你的父母都已尽他们所能的在扮演好他们的角色，他们也许不是最好的父母，但是他们所知有限，资源也有限。在诸多限制下，你所得到的已经是他们尽力之后的结果了。”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这段话其实也释怀了我多年的一个心结。

        从小到大，一直觉得父母对我颇多忽视。我是家里的老二，上有个姐姐，又是个女孩子，当时值国家生育政策又紧，家里迫切想要个男孩，条件又不好，生下不久就商量着送人，来抱养的人家刚接走，妈起了恻隐之心，又追要了回来。其实自己小时也感觉爸妈对我没有对姐姐弟弟上心。为此小时候一件事在我心里憋屈了很多年，即使后来都已长大工作了也还一直是个打不开的心结。没有人曾知道，也不曾有人留意，却深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暗影里咬蚀了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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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家里吃肉的时候不多，记得那次妈妈炒了带肉的一锅菜，一人一份，分盛碗里自己吃。作为小孩子有肉吃，我当时很欢喜。只是吃着吃着，我渐渐发觉我碗里没有肉，一直都快见碗底了，我碗里竟还是没有发现一块肉，直最后连片肉皮也没见。小小的心里当时很是难受，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强忍着不至于掉下来，也不敢抬头看姐姐和弟弟的碗里，低着头默默无声地把这顿饭吃了完离开。当时身边还坐着邻家的一个女孩，等着我们饭后一起去上学。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留意，但我从她看我的眼神中却似觉察出了一种异样的光。小时有了委屈适合藏心里，默默在隐蔽处黯然伤神。现这委屈无意被人瞧见仿佛又放大了许多，更觉窘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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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时光推移，很多事情都在岁月中腐蚀的模糊不清了，但这件事却如根细刺子般扎尽肉里。虽不再有当时那种清晰扎心的疼，不经意的触到时，却总还会隐隐的一阵刺痛。一直纠结，耿耿于怀的是，妈妈盛菜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无心。自己在心里也曾试着告诉自己，肉本来不多，盛菜的时候妈也没想到、没留意到，居然那么巧，只给我碗里盛到了菜。另一个声音又不自觉跳出来反驳，不大可能，不会那么巧吧，一锅菜，一片肉都没盛到一个碗里，而那个碗还那么巧的给了我。内心的两种声音，两个版本的故事就这样纠缠着多年。而我，这两个故事幕后的编造者，现在想来为什么非要纠结、沉湎于那个惹自己委屈的故事里，而对父母有所介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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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这本是连自己也不确定的事情。就像有人所说：人类百分之九十的担忧和烦恼是自己头脑假想出来的，不真实的。而自己为什么不选择在另一个也不失真实的故事里放下、释怀呢？这未尝不是对自己的放过呢！再者自己只纠结沉湎于此，父母其他方方面面的真实付出和心意，难道都视而不见了？自己把自己密密地编织进感知委屈的网里，一圈又一圈的，不能自拔，现在回过头，轻轻一个转身，只觉风轻云淡，确感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场荒诞。

          饭后陪爸妈在街道店面逛了很久，挑选了一些东西。树欲静而风不止，趁双亲能待之时，尽自己的所能的让他们多些后半生的陪伴和满足吧。把自己收放的链子送给了我妈，之前我妈言语中说起过邻家大娘新带的，很神气。又搭上还剩的一点梯己也帮了我爸也得到了一枚心仪的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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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并不是父母老了，爱了虚荣，他们炫耀的其实是在自家孩子那里汲取一点自豪和满足。他们嘴上说着贵，怨你破费，其实他们心里是欢喜的，甚至像小孩子一样，忍不住逢人都要分享他们这种抑制不住的喜悦了。看着爸妈快乐满足的笑意，自己心里也豁然出一片天地来，在积年“落定的沉埃”里，悄悄开出一朵花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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