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风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新娘身旁的流云,她还是那样婷婷款款,行风的心跳得很快。
行风喜欢流云,却无法拥有她。他俩都近而立之年,相逢于未婚之时,本该天生一对。行风毕业后分配到了青城的一个大国企,作为部门唯一的技术员,他很被器重。决心扎根这里的行风还倾其所有付了首付买了房子。模样不错的他很受欢迎,领导和同事还总是帮他介绍对象,可惜他总是看不对眼,直到他遇到流云。
流云是行风部门新来的同事流星的堂姐,她一直在北京工作,因为高不成低不就被父母强行带走青城。流星把流云介绍给行风,他一眼就看中了她,她很美,难得是思想新潮而不过激,举止得体而不怯懦,总之,行风见到她前不想结婚,见到她后只想和她结婚。他们很聊得来,第二天行风就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和流星夸她,从那之后,同事们都知道那个高傲的行风有了心上人。
行风发现他的房子居然和流星一家的新房在同一个小区。因为是毛坯房,他原本在外租房很少来这里。现在他三天两头来这里巧遇流星一家,寒暄搭讪之下征服了流云的叔叔婶婶。他用心学做点心,专门去流星奶奶家送给流星一份,获得好评后再亲自送到流云家楼下。春节前的员工福利是一张年货卡,行风回家过年用不到,特地兑换了年货送到了流云家,他就这样一点一滴渗透到流云家,家里人都知道有个不错的小伙子追求流云。
行风约流云频繁到不好意思,便邀请流星和办公室另一个同事小鹏一起参谋新衣服。那天小鹏当司机开车接了大家一起去商场,行风却事事只问流云的意见。流云觉得好看的夹克,行风眼睛也不眨就买下来了。
“这么贵的夹克说买就买,你们家乡那里也这么看重新年新衣服的习俗吗?”流云问他。
“我们不讲究。买新衣服去你家的时候穿。”行风说完,流云脸都红了。
晚上大家吃饭的时候聊起了父母,行风说父母总是想让他回家乡去,小鹏说“行哥才不回去呢,工作房子都在这儿呢。”
“对啊,女朋友也在这儿呢。”行风补充道,在起哄里,流云又脸红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其实连流云自己都这么以为,直到那一天。在春节回家前,行风还想再和流云见一面,他约她出来。
那天天气特别的冷,他们一起等公交去行风的房子贴春联。
流云忽然问他“你知道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房子是男方装修吧?”
“我听流星说了。”行风回答道。
他们离开后要去吃午饭,公交车怎么都不来,流云脸蛋冻得红红的,她说就近吃吧,便走了起来,流云为了暖和一点走得很快。饭后一起去了书吧看书,又看了电影,一下午都轻松愉快。可是行风总觉得不对劲,反复回想下,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便和流星聊起来。自从行风开始追流云,他们两个忽然成了很好的朋友。其实无论男女,只要分享了感情的秘密,总会更进一步。
“我觉得我烦了个错误。今天和你姐约会,不该坐公交,应该打车的。”行风说着。
“她生气了吗?”流星急切地询问,得到行风的否定回答,她松了口气“那就没关系吧。”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姐……”行风忽然羞涩得挠挠头“年后她愿不愿意去我家想玩儿一趟……我不拐跑她的……你可以随行一起。”
看到流星揶揄的笑容,他还是羞涩得坦诚说“我过年回家想和爸妈商量结婚的事情……所以……”
“好的,我帮你问问。”流星爽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第二天,流云就和行风摊牌了。流云说“我还是想回北京工作,不想耽误你,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我等着你。万一你不回去呢。你现在不就还没回去呢吗。”行风笑着说。
流云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其实那天我们在寒风里等公交让我忽然意识到了未来的生活。回去我算了下,还了房贷,你的工资加上我的工资……我真的没有能力生活下去。更何况还要装修,还要结婚,以后还要有孩子。与其要挤公交为什么我不去北京挤公交?你知道的,我父母就是觉得我过的太不好了才非要我回来。其实我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她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并不是不能吃苦,我在北京这么多年了,该受的罪都受过。只是我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让下一代也这样。你应该听流星说过,我们在北京有个表姐吧,总不能将来我的孩子和小外甥一起,人家是北京户口吃穿用度都那么讲究,而我的孩子连兴趣班都上不起吧。我不是要和小外甥比,我只是觉得一家人的差距太大实在太不忍直视……”
后来的话行风记不大清楚了,但是每字每句都有道理,都是他认同的。他没说话,他甚至都说不出什么话来挽留。在行风心里,他自己也不会嫁给自己。
后来行风把提前为流云准备的情人节礼物放到她家楼下的门房,就搭上了回家的火车,那是一个欲言又止却有苦难言的春节。面对父母“小风,你不是有事要和我们商量?”好奇而窃喜的追问,他什么也没说。
后来他们在没有联系过,行风和流星也都默契得再没提流云。今年夏天,流星结婚邀请了行风,他知道流云一定会去,心里忐忑又激动。
看到流云的瞬间,行风还是觉得芸芸众生,非她莫属。